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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车轮辘辘,她披着的毯子下塞了个小小的袖炉,正散发着暖意。
她轻唤:“江问舟。”
“我在。”隔着的车帘外头响起他令人安心的声音。
郑沅便也挪过去:“你也进来坐着吧,外头风沙大,又冷得很。”
江问舟却答:“人多眼杂。”
随着他的话,果然时不时有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从后向前飞驰而过。
想来是为天子御驾来回传讯的。
郑沅只好从帘子一角伸出手来,随即便被柔软的衣袖覆盖住了,手指也被握住,轻轻揉搓着,像是给她取暖。
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就在这摇晃的马车上隔着一道帘子牵着手。
他们谁也看不见对方,但郑沅却从中感到了安宁与温馨。
郑沅还是担心江问舟心里别扭,听着外头安静些,便低声道:“江问舟,你过来些。”
悉悉索索的声音靠近,帘子上现出他的背影。
“你知道吗,其实入宫前,爹娘已开始给我寻摸夫家了,听说是个秀才的儿子,我没见过,但我那时也不免好奇,成天想象着会是什么样子的,因此在我心里,我的相公就应当与你一般,书卷气,一手好字,清风朗月的模样。”
江问舟的背影微微弯了弯:“我没有那么好。”
“你说得不算。”郑沅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就是……如果能出宫会怎么样?”
江问舟摇头,低声道:“没有想过。”
他是内侍,她是宫妃。
他们好像这一辈子都离不开那四四方方的宫墙了,但他不忍心说出来,因为她一定也心知肚明,只是还留着一丝明知不可能的期许,就像他总是在想着江家一般。
“你喜欢山居生活吗?会觉得太寂寞吗?如果能出去,我想选个南边的小镇,不用太富裕,但一定要离京城远远的,谁也不认得咱们,我们可以像寻常夫妇一般过活。”
这话里所描绘的画面几乎让他心酸。
“我们盖几间茅草房,养一条狗看门,盘一间铺子做营生就好,我们俩想来也干不了种田的活,你会做生意吗,我可是账本都不会看的……”
江问舟顺着她的话,仿佛看到了未来某个小小的不知名的镇上的他们,他哑声说:“我会算账,但我想…我也并非做生意的料子。”
郑沅笑了:“那我们卖笔墨纸砚吧,你也喜欢。这东西放不坏,想来卖不出去也没什么。”
江问舟应了好。
就像一无所有的人总喜欢梦想有一日捡到钱袋一夜暴富似的,他们的这番对话江问舟没当真,车在路上行了五天,总算到了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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