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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魂不守舍。
廊下白雪积得一尺厚, 她拎着用棉围子仔细包裹住的药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阿月姑娘的屋子门前,犹犹豫豫了半天, 才抬手叩门。
门扉里燃着烛火,能映出女子倚坐在窗下的身影, 微微低头绣着什么的样子, 清瘦的下颌线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听见她的敲门声,女子似乎有些讶异,做绣活的手顿了顿,才轻声回道:“劳姑娘稍候。”
桑枝便静静地看着她在灯影下慢慢撑起身子。
她似乎还有些虚弱, 起身时微微还有些咳嗽。
桑枝隔着一层窗纸, 看着那孱弱的身影, 神思已渐渐飘远。
她脑海中满是虞明渊坐在暗沉沉的夜色里, 抱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样子。
他就这样不知白天黑夜一般抱着那人,双手始终按在那人手腕处的脉门处, 一刻不停地为她注入炙热的真气,妄图护住她心脉, 可他做的这些仿佛牛泥入海, 不论他如何做, 他怀里的女子始终未醒。
那是桑枝第一次真正见到了阿月的样子。
比起在竹林温泉旁的匆匆一瞥。
这一次更让她心头酸涩,却也让她心甘情愿长途跋涉去为他寻找师父的踪迹。
虞公子那一动不动的样子, 实在让人心酸。
师父是在百花楼饮酒酣睡之际被虞公子提溜着衣领子掳来的, 他醉醺醺地骂了一路, 被虞公子提剑一把摁进雪堆里, 冻得面色青青紫紫, 哆哆嗦嗦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清醒过来。
这才懵懵懂懂地发觉自己身处何境地。
桑枝拿着厚厚的棉衣外袍等在一旁急得跺脚,虽然很是心疼师父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等罪, 但她与虞公子相识两年,深知他的脾性,因此不敢上去造次,惹得他更加气怒。
平时虞公子明明对师父礼遇有加,怎么今日如此气急。
但桑枝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阿月。
阿月这个名字,她在过去两年里没有怎么听过,只有阿魏有一次说漏了嘴:“桑枝姑娘,你不笑的时候长得真有几分像我们阿月圣女……”
话音未落,他便自觉失言地捂住嘴,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阿月是虞明渊心头禁忌,桑枝也是三天前才真正意识到。
三天前,她上山采药却崴了脚,在竹林中休息了好一会儿,却意外窥见了温泉边两人在水中的相拥,以及虞明渊满心满眼唯有她一人的模样。
桑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桃溪谷,心神大乱地一面跑一面又流泪不已,结却差点撞上了一匹深夜在山道上狂奔的马。
骑马的人看见他,大吃一惊,情急之下拉紧缰绳,为了不伤到她,不得已滚下马来,结他身后便是一片斜坡,他一滚下来便顺着斜坡,便收势不住要向山下滚了下去。
桑枝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拉他,却被他带着一齐滚下了山坡。
这斜坡并不甚陡,却布满碎石荆棘,那人护着她四肢都被碎石荆棘刺伤,鲜血淋漓,却只管望着她泪流满面,连身上的痛也忘了似的。
那人自称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却叫她竹心,还说自己是她相公。
桑枝被他弄得心里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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