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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个科要经常跑野外,马倩倩在整个孕期都没有因为自己怀孕畏缩过。
“倩倩你也注意点。”不仅一个人对马倩倩这么说。
“注意,我注意着呢,你看我都不蹦了。”
无论是测绘还是考察,搬东西下野地,马倩倩都没有丝毫退缩。
所以虽然马倩倩频频冲他翻白眼,撇嘴,不时的还来几句嘲讽,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然后这一天,马倩倩突然说自己要生了,李先进只觉得自己的头都炸了。
要说这个孩子和他是没有丝毫关系的,但他在这个时候就有一种眩晕。
有一个孩子要出生了!
有一个孩子!
他们所有人都被李芳指挥着忙碌了起来,有去开车的,有去叫人的,他被安排去叫马倩倩的爱人张油足。
张油足也是油田的,但在炼油厂工作,他蹬着自行车往那炼油厂跑,离的远远的就喊:“张油足!张油足,马倩倩要生了!要生了!”
这一天秋高气爽,天很蓝,他喊着,忽然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四年前的那个邮递员,喊着,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灿烂了起来。
这是李先进第一次对生命有向往和畏惧。
他曾经很多次的考虑过生命的意义。
在他小时候看着其他人钓鱼的时候,在他看着自己的同学在街上游行的时候,在他看着邻居的一家人分成两个派别的时候。
在他上大学的那一年,《一代人》发表了。
两行字却让人震撼,那仿佛是引导仿佛是诉说,他却有更多的迷茫。
他的眼睛是黑的,但,什么又是光明?
他考上了大学就是光明吗?他成了国家干部就是光明吗?他被人羡慕,就是光明吗?
好像是,可他又总觉得并不是。
北岛好像是更有力量的,但在想着那些诗句的时候,他又有一种嘲讽。
所有的苦水注入心中?
那要有多少苦啊!
那鱼钩钩破嘴角都会撕裂啊!
国外的诗人好像给了更阳光的回答,普希金说了不要抱怨;加里说了明月照朗;泰戈尔说了无边的快乐。
可是这些人说的就是光明吗?
而现在,他好像突然找到了光明,或者说感觉到了光明!
生命!
这么绵延不绝的生命!
“张油足!张油足!马倩倩要生了——你爱人马倩倩要生了——”
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喊了多少遍,直到张油足满头大汗的跑出来:“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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