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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忍俊不禁。

冯瑛之:“总算是笑了。”

两人肩靠肩仰躺着,许久没有说话,杜平甚至以为瑛之撑不住睡着时,忽闻他可以压低的声线:“方才祖父唤你过去了?”

杜平侧过脑袋:“嗯。”

屋中唯一的光源便是从窗沿斜洒进来的朦胧月光,疑是地上霜。冯瑛之半边脸隐约映着光,半边则遮在暗处,似乎将他整个人分割成两半。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说了什么?”

杜平稍有犹豫,总不好说她跟祖父又有矛盾,她不愿瑛之伤上添忧,于是说辞不免带上春秋笔法:“祖父担心你的伤势,说了我几句,我没和他闹,先回来了。”

她挑着重点讲,而且内容讲得详略得当。不过,至于这话是否讲明白事情具体如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杜平赌瑛之不会继续追问。

的确,冯瑛之没再问他俩是不是吵起来了,他沉默地望着屋顶,思绪不禁飘向远处。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祖父的书房里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地图,那时候祖父教他看地图,指着西北那一块说,瑛哥儿,那里相邻匈族,大战小战摩擦不断。匈族乃游牧民族不事生产,只懂得抢劫掠夺,那块土地的百姓惨遭战祸苦不堪言,但总有一天,那里也会如京城这般安定,总有一天。

说这句话的时候,祖父眼里冒着光。

在他眼里,祖父忧国忧民,且深谙为官之道,是他自小到大仰慕的榜样。他也明白,祖父能做到首辅这个位置,并不见得有多清白廉洁,但祖父有自己的抱负,不管前路千磨万击,任尔东西南北风,他也坚劲不拔。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祖父会做出令他信仰颠覆的事情。

冯瑛之睁着眼,开口问:“他承认了吗?”夜里很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喉咙,但他还是把话戳破,“是他派的死士?”

杜平一下子呆住了。

突如其来听到这一句。

冯瑛之一动不动,保持仰躺姿势。

杜平立即转头去看。

两人的手还彼此牵在一起,她下意识加大手劲,张开嘴一下子说不出话。说出答案很简单,她却担心这不是瑛之想听到的。

冯瑛之没有问第二遍,他耐心等待。

杜平:“我不知道。”

冯瑛之似有讶异,微微侧过面颊,眸光深沉:“真话?”

杜平:“我没必要为了他骗你,祖父在我心中怎能跟你相比?”顿了顿,“我问了,他没有承认,所以我不知道。”

冯瑛之轻轻一声:“嗯。”

杜平实在担心,她撑起半边身子,抓住他的手,盯住他的眼:“你很难过?”

冯瑛之并未回答,他眼底黑沉沉的不似往常,教人辨不出情绪:“你说他是为了什么?为太子?为拥龙之功?可为什么?无论是谁上位,他都稳稳坐着内阁首辅的位置,他没必要做些污名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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