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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脸上神色已道尽一切。

太子妃盯住她半晌,然后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带有明了透彻,颇有兴味地问:“落英,你是对承业心有所属而怀有芥蒂?还是对你母亲的死难以释怀?你想对付的究竟是杜平还是平阳?”

“我没想这么多。”王落英坦荡道,“只是不知道自己猜得准不准,想听听母妃的意思。平阳公主是金枝玉叶,名声不容诋毁,皇上肯定会护着她。但是,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万一有用上的时候呢?”

她想起父亲临行前的告诫,不要与公主作对。

她又想起母亲葬礼上的画面,一间只余黑白的屋子,偌大的棺木,很多人都在哭泣,她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只是站在那里听着他们哭,而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木然而立面无表情,所有眼泪在那之前都已流尽。

母亲曾质问她:你觉得婚嫁是什么?郎情妾意?举案齐眉?你觉得嫁给皇孙代表什么?

那时候她说了什么?她说:不论是何种富贵,生时不过三尺床头,死后不过七尺棺木,怎抵得上几十年夫妻情谊?

结果,母亲恨铁不成钢,只说她天真。

她固执不听劝,觉得母亲只懂攀龙附凤庸俗势利。

事到如今,她已不愿深思母亲的死有多少蹊跷,每一点猜测都能逼得她难以安睡。

就这样过去吧,她认输,她胆怯,她不敢想了。

但是有一点她已大彻大悟,她想,母亲是对的,天真的人是当年那个王落英。

这世间,唯有权势不会辜负。

王落英眼眸深邃,一字一句:“母妃,时间还很长,怠慢我们的人慢慢来,亏欠过我们的也先记着,一时的输赢不重要,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深得太子妃的心,简直不谋而同。她端起茶盏,轻轻吹几口气,舒心道:“嗯,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放心。”

时间兜兜转转,在烈日的熏烤下,京城百姓都换上了清凉的薄衫。再一转眼,萧意妍和亲的日子近在眼前。

钦天监特意算出一个好日子。

艳阳高照天,宜出嫁,宜远行。

平阳公主也提前从灵佛寺小住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女儿翘着腿躺在椅子上,指间还夹着葡萄,惬意地往嘴里一扔。

听到动静,杜平仍躺在那里,抬头笑笑:“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赶回来送阿妍一程。”

笑意中藏着一丝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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