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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叙原在车中闭目养神,听闻外头似乎有事发生,便叫人去瞧了瞧。
手下很快回禀,是有人在路上发了病,不过对方随行的人里有大夫也有奴仆,并未来求助。
尹叙闻言,虽然没有主动出面,但还是多留了一刻,又吩咐道,若对方有难处,尽力相助便是。
原本只是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偶遇,尹叙也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车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她似乎是在和谁说话,应当是拉着谁走到这边来说悄悄话。
那语气,沉痛中含着不舍,不舍中透着决绝——
“除了孙叔叔说的那些药材,你再去找找哪里有很大很大的冰窖。或者问问,有没有做冰棺材的工匠,万一阿弟死了,我一定要把尸身保存完好,带他回去见爹娘最后一面,绝不能让肮脏的蛆虫啃噬他的身体!要冰!要很多冰把他冻起来才行!”
因为太悲痛,后半段她是带着哭腔说的。
仿佛人已经死了。
尹叙听的一愣,已经这么严重了?
就在他准备出面询问时,终于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女、女郎,郎君只是水土不服,难以进食略有呕吐……而已。”
尹叙动作一顿,又慢慢坐了回去。
下一刻,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骗我——”
“他一路都不舒服,竟然骗了我一路!发病了才说是水土不服。我若再信你们,等他身上生蛆了我都还以为他在睡觉……”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痛里:“阿谨他从小就不敢玩毛虫,有回我把毛虫丢他身上,他哭了好久……他要是知道自己会长蛆,死都不能瞑目的。我也希望他平安无事,可他若真的不行了,我要对他负责到底啊!”
至此,尹叙终于忍不住,抬手撩起车窗帘,一眼锁定了那双目通红的少女。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少女,语含戏谑:“这位女郎究竟是一心想救人,还是一心想咒人?”
……
之后的事情便很简单了。
尹叙本也不急着回长安,加上对周边都颇为熟悉,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这些人生地不熟的人下了官道直奔最近的城镇。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正瞧见了那面白如纸的青年吃什么吐什么时,尹叙才意识到,其实那少女并未夸大其词,那些话固然好笑又夸张,却是她真正心慌意乱时的第一想法。
水土不服就得养,尹叙建议他们先住上几日再启程。
没想,那少女听闻竟露出难色,许是因他出手相助,她倒也没有遮遮掩掩,说是路上的日子都算好了,一日也不能耽误。
一个“算”字,让尹叙多少有了些猜测。
或许,他们是盘缠有限,一路走来都精打细算安排好了,经不起耽误。
短暂思索后,尹叙并未多说,也在同一家客栈要了间房歇息。
因他早已修书回家道明回府时日,眼下耽误了,须得再修一封急信告知耽误的时日和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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