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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谨风感觉很不错,吃饭时就要被人用为难的问题质问,这很习惯:“学生愿尽所学,上复寨主。”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我需要让她知道……睡了我会失去很多。譬如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再装软弱无知,那么唯一的用处只有‘可用’,而自己偏偏不可用。
“那好。吃啊。。”文蜀晃了晃酒壶,又斟了半碗:“你给我讲讲,这抓上山来的书生不少,张口天下,闭口王法,拿体统法统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给自己撑腰,大多趾高气昂的,不拔刀就是我的爷,一把刀立刻变我的孙儿,跪下叫奶奶。”
葛谨风夹了几颗香糯的黄豆吃,寨子上下都弥漫着煮豆子的香气,他闻了很久,吃起来果然质朴柔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国的法律不同,官员少有严格遵纪守法的,大多只为了欺瞒…蒙人。至于体统法统,就是书生的排资论辈…听说江湖中有黑话?”
文蜀笑道:“外行叫黑话,我们叫唇典切口,轻易不传人。天下是谁家的?什么是天下。葛天王管不到的,算不算天下?”
“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葛谨风实实在在的说:“所有值得争夺的富饶土地,都被称为天下。魏,齐,秦,宋,还有蛮夷之地的赵,都是王土。王取天下,如寨主取无主之物。”
文蜀:“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强盗吹牛皮,巧言诡辩。”
葛谨风反问:“倘若寨主占有州府,自立为王,不加以粉饰吗?”
“不。我和郁金府那些喜欢涂脂抹粉的男女不同。我这座卧虎寨,是强占了魏国土地,威胁了府尹,收留了许多流民凑出来的。将来若能夺取天下,称王称霸,我怎么会说魏国是无主之地呢?无主之地我从哪儿抢来的?上山开荒才是无主之地。”
葛谨风不信神明天命,更不信善恶报应,索性说:“是天命所予,魏王失道,寨主有德,天下无常主,有德者居之。这么说不好听吗?”你最好现在就谋反,趁着天王年轻力壮,还不是特别昏庸。
文蜀皱着脸沉思了一会,她的知识来源除了兵法就是说书先生,自己看的书不是很多,觉得很对胃口。“说得好!别人也说过这话,没有你说的顺耳。我记下了,以后用得上。”
葛谨风僵在原地,等着她问什么是道,又有什么是德。他对此有自己的见解。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也。获罪于民者,即获罪于天。
文蜀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非常满意:“普通百姓相斗,至多一锄头把人打死。你们读书人不仅能取人性命土地、叫人家妻离子散,还能找出许多理由来,证明那人活该。自从有了书生文章之后,这公道人心都变坏了。”
葛谨风柔和的说:“藤萝缠树而已。”
藤萝生长的好,参天大树却容易被缠绕致死,但在死去之前,全然不觉有什么问题,还很好看呢。
桑三郎在门口听着,听不懂这暗喻。
文蜀却听得懂,她经常骂骂咧咧的清理果树旁边的藤萝,越来越满意,难得提起酒壶,给他倒了小半碗:“成王败寇,寡妇改嫁,书生另侍新君,都是天经地义,不用遭人白眼的事。为什么还会有人宁愿殉国,也要忠于昏聩无能的君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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