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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翌坐在书桌后面,双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听顺喜一个字一个字地禀报他不在宫中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他顺利把脑海中的所有片段一个一个接连起来,而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事件之后,忽然有些后怕。从前他认为,权势之下,利益之外,总还有一些人情可以讲。亲人之间,做不到真正的赶尽杀绝。现在看来,在这座刀头舔血的皇宫里,妇人之仁才是最致命的暗器。
顺喜一边说一边抹了抹头上的汗,因为他看到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顺喜鲜少看见自己家主子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
“你说宁儿在查徐又菱的时候,牵扯出徐家的一些勾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已经去流霞宫通知了李良娣,她一会儿就会到承乾宫来。”
淳于翌点了点头,握笔沾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兀自思考着。顺喜不敢出声打搅,低头站在一旁,时不时往门口张望几下。不一会儿,内侍就在门外唱到,“李良娣到!”
顺喜很高兴,小跑到门口迎接。李绣宁挥手免去了他的行礼,直接问道,“太子在里面吗?”
“在,就在里头,一直等着您呢。”
李绣宁走入屋中,见淳于翌坐于书桌后头,但丝毫不是等人的模样,反而像是被什么难题给困住,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洒然一笑,大方落座,“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不能助你一臂之力。现在看来,你已经在思考别的出路了。”
淳于翌应声抬头,顺手把笔放在笔架上,笑道,“不愧是我的红颜知己。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也算不得什么麻烦,只是被人威胁了几句。不过每个人都有软肋。就好像你的软肋是你的太子妃,而我的软肋便是那个人。你通过我手里的那些东西打击徐家这条路恐怕行不通了。更何况,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徐家,也不是炎家,而是你父皇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还记得宝庆元年的那场变故吧?”
淳于翌的面色稍变,“记得。”
李绣宁缓缓地搓了搓手心,“看来皇上心中对于这件事情忌讳颇深。这才使得徐又菱能够免罪,并且成功地将荀香拉下了水,毕竟荀家军里面有很多宇文家的旧部……还有,我听半月说,近来湄洲的炎家军调动得很频繁,也跟南越的守军发生了摩擦,子陌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你说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淳于翌沉吟了
一下,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我知道了!父皇和兵部正在准备进行兵制改革,只有战争才能保住三大军的军权。父皇器重荀梦龙,却也要提防功高震主。他把香儿抓起来,就是要告诉荀梦龙,宝庆元年的那场政变绝对不可能再重演。”
“这么说,皇上只是顺水推舟,并不是真要荀香交代在山洞里面见过什么人?”
“也不尽然。”淳于翌站起来,在屋中踱了几步,“我虽然知道父皇的用意,但这不能成为香儿无辜的理由。要是想让香儿被放出来,只能让萧天蕴出面。”
李绣宁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我有没有听错?你让萧天蕴出面澄清?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他下了这么多功夫,用了这么多方法,无非就是想跟大佑联姻,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你说他会供出飞鹰骑,冒着被送回国的危险?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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