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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抱着王乐瑶快步回到自己的禅房,他素来简朴惯了,所以禅房也未曾收拾,只能把王乐瑶放在石床上,又扯过被子,胡乱盖着她。
女子轻若无骨,还不如他平日拉的弓重。而且白净娇嫩,与破落的禅房显得格格不入。
白日,他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便想起了当年王家门前的小女郎。不过时隔多年,尚无法确定。
看到她好像有点害怕,萧衍开口,“你应该认得朕。”
王乐瑶身体一僵,并没有承认。
可萧衍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多年前他在北府军效命,因上官的偏见,一直被打压,还诱骗他樗蒲「注」,输了不少钱。他听人说迎娶士族之女陪嫁颇丰,于晋升大大有利,便生了到士族如林的建康求娶的念头。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到了建康后,四处碰壁不说,王允更是命下人将他的拜帖直接丢到门外,连见都没见他。
那时,他立在王家门前,淋着雨,还被两个恶仆驱赶。
看不到前路,亦没有退路。人生如同陷入了沼泽,绝望没顶。
后来两个女郎外出归来,从他身旁经过。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小的,穿着桃红的裙裳,鲜美得如同春日枝头冒出的一朵桃花。
那位小女郎特地过来给他解围,还赠了把伞,用稚嫩的童声说:“郎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雨下大了,赶紧回去吧。”然后就被她姐姐强行拉走了。
他拿着伞,胸中震动。这是他到建康多日,受尽士族的轻贱之后,所收获的唯一一份善意,尽管微不足道,却仍觉得温暖。等他撑开伞时,伞中竟掉出了几枚金叶子,刻着王家的徽印。
原来她说的心意,指的是这些金叶子,并不是那把伞。
这笔意外之财,于当时穷困潦倒的他而言,无异于绝处逢生。出于私心,他收了下来,等还清所欠的钱后,便离开了北府军。
自此他的人生彻底转变。
桌上的烛火跳跃了下,萧衍收回思绪,看向被子里露出小小的一张脸,恐怕都没他的巴掌大。眼周红红的,嘴巴委屈地抿着,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一别经年,她的五官依稀还有儿时的样子。
欺霜赛雪的皮肤,精致小巧的轮廓,尤其右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十分好认。他心里痒痒的,竟有几分想要用手指去触摸的冲动。
这时,萧宏在门外说,许宗文带到了。许宗文是尚药局的典药奉御,精通医术,此番是随驾出宫的。
萧衍让许宗文单独进来。
许宗文先向皇帝行礼,然后自药箱拿出一方帕子,低头对着床上的人说:“娘子请伸手。”深更半夜的,皇帝把一个女子带到禅房,恐怕是要临幸的。虽说这是佛门圣地,可陛下这人从来不把礼法放在眼里。再说,皇帝要幸一个女人,佛祖也管不着。
所以许宗文怎敢乱看,除非他不要脑袋了。
王乐瑶把手伸出去,她的手纤细白皙,仿佛一拧就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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