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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碎云知道司机也不想发生意外的,没有为难对方,二话没说就从车上下来,看着还在讨价还价的双方车主,脑仁生疼。
不知道今天自己是碰了什么霉运,诸事不顺。
下车的位置有些尴尬,半截子,离秦渺那套顶楼不远,打车几分钟就到,肯定是不划算,并且要等很久,但走路……又要将近二十分钟。
更何况是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
六点半,下班才半个小时,天已经黑透了。
路灯盏盏亮起,暖黄的光反射出鹅毛似的大雪,一片片落在地上。
楚碎云背着包在路上独自行走,轻飘飘的雪花打在脸上,凉丝丝的。他的鼻子和耳朵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膝盖只有单薄的一层布料遮着,此时也冰凉一片。
越走,楚碎云心里就越凉一分。
自己为什么会沦落至此,都怪某个人。
回到家,楚碎云用密码打开门,一抬眼看到门后房间黑乎乎一片,静谧无声,陡然升起一种孤独感。
他放下包,走到客厅中央。
秦渺这套房子高居顶楼,客厅装了二百七十度大窗,可以俯瞰整个山岚市。平时秦渺在家,有人和自己说话,楚碎云没觉得,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家,而外面大雪纷飞,路上行人匆匆,万家灯火通明,居然让他觉出点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秦渺一个人在这套房子里住了三年。
没来由想到这儿,楚碎云心里本来存着的那一丝丝对秦渺的怨气,骤然烟消云散。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刚成年那段时间,弟弟也总是一个人守在空寂的大房子里,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等待自己回家。
楚碎云忽然就有点想要体验一下弟弟那时候的感受。
于是他没有去开房间里别的灯,只留了沙发旁那盏落地灯发出暗淡暖黄。脱下外套,在沙发中间坐下,丢开拖鞋,将腿收到胸前,双臂环膝抱着,静坐。
这是一种能带来些许安全感的坐姿,不过这点安全感太过微末,只有极度缺乏的人才会选择这种姿势,因为他们连一点点安定的感觉都不愿放过。
将自己蜷缩起来,本就宽敞的大房子变得更空旷,别提秦渺这里还有全景玻璃窗。楚碎云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孑然一身坐在宇宙的中央。
裤脚还带着冰凉雪水染上的湿意,被冻僵鼻尖与耳朵因为进到温暖的环境,开始微微发热发痛。
今天自己淋了雪、发现地铁停运、等了半小时出租车,最后还被出租车司机扔在半路,顶着风雪走路回家。
还有,下班的时候没见到秦渺。
楚碎云胸口弥漫开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他想,到这时自己才第一次和被单独扔在家里的弟弟感同身受,原来离开依赖之人的孤独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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