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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子,苏月珑与她还算说得来,虽则也不大瞧得起自己的出身,但她与三房的老爷夫妻情淡,为人又极是懦弱。郑三爷内宠颇多,府里人也多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因着她是郡王府千金的身份,老太太郑罗氏尚且还高看一眼,日子还算过得去。两人也算同病相怜,时常在一起坐坐。那时候,苏月珑是她的长辈,有时还照拂着她些。宋桃儿心底里总觉得,苏月珑肯和她往来,不过是觉着自己比她还要凄惨,有个可供她可怜的对象罢了。
人性便是如此,哪怕自己过得一塌糊涂,但只要有个比自己还糟糕的在,那日子就能过得去。
但总归来说,苏月珑已是这府邸里少有的能同她说上话的人了。上辈子,她是自己的长辈,这一世却成了同辈,这世上的事当真是奇妙。
宋桃儿心里念着往昔旧事,打量着眼前之人。
苏月珑容貌秀丽,也算是个佳人,身上穿着一领杏黄色大袖衫,一条葱绿色齐腰襦裙,头上挽着一个螺髻,耳下坠着一对碧玉坠子,细白的颈子上挂着一串银鎏金的如意云纹串,腰上配着一枚草绿色香包。虽是家常装束,但显然也是刻意妆扮过才来的。
这身衣裳不算新了,这靖国公府的各房主子,出来见人哪肯穿旧衣,两人又不算极熟,可见苏月珑今生的日子依旧不大好过。
宋桃儿心里也疑惑不解,自己出身贫寒也罢,这苏月珑好歹也是郡王府的千金小姐,怎么也弄到这个田地。上辈子她自然是不能问的,毕竟那时候这府里但凡一个正经主子,都比她过得像样。
苏月珑看了一眼一旁势力的翠竹,笑道:“这丫头看着倒是面生,好似不是服侍四爷的?”
翠竹不答话,先看向宋桃儿,见太太点了头,这才开口道:“回三太太的话,我是今儿才调到海棠苑来的,蒙太太恩典,准许我到屋里服侍。”
苏月珑微微颔首,浅笑道:“倒是很知道规矩,是个听话伶俐的。”说着,微一迟疑,便说道:“我才进来时,见着怜姝在廊上跪着,说是弟妹你罚的?”
宋桃儿倒不避讳,将早上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才入府,她便敢这样草率怠慢,可见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若不拿着她做个样子,往后还不人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苏月珑听着,心里倒有些羡慕她这利落果断的性子,口中说道:“弟妹倒是好性子,但怜姝总归是四爷房里的人,老太太也常招她过去问话。弟妹若消了气,不如放她起来。这天气酷热,人若跪出毛病,传出去对弟妹的声誉不好。”
一个两个,都来劝说,宋桃儿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笑。
房里的丫头,与外面侍奉的大有不同,这一点宋桃儿再清楚不过。
能放在房中服侍衣食起居,那是主子已经默认了的,只差过个明面,因此同外头的丫头比起来要格外体面些。那时候,郑廷棘房里也有几个这样的丫头,一个个尾巴翘的比天还高。
她是不知这辈子怜姝算个什么,到底只是个丫头还是当真已是“房里人”,但郑翰玉并未向她交代,那她也只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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