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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行了几里路,他也有些渴了,便从善如流道:“也好,且去喝碗茶坐一坐。”
两人将马拴在一旁的老榆树上。摊主是个面膛黑红身条精壮的中年汉子,面前立着两个带盖子的大木桶,见两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下马,热情地掀开桶盖请他们挑选。
一桶是黑乎乎漂着几片干枣的蜜枣茶,另一桶则是连酒味都闻不大出来的菊花酒,两人不约而同选了那看起来干净澄澈些的兑水菊花酒。
那摊主见他们衣饰华贵,便操着一口古怪的土话兜售起野果来,那些果子非李非杏,三五个一堆搁在块大石头上,下面垫着几片叶子,两人见那果子色泽红艳,娇俏可爱,还沾着晨露,便一样要了几个。
两人付了钱,捧了粗陶酒碗,挑了块平整些的岩石坐下。这茶摊选在一处山崖上,视野开阔,往下望去便是入山的必由之路,打那儿经过的车马行人一览无余,而他们自己却掩在山石背后不易发觉。
萧十郎和姜昙生一边慢慢啜饮,一边闲适地望着上山的游人,酒碗见底了也没人说要走,那摊主心中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也没问他们要不要,强买强卖地又给满上了几回。
太阳逐渐升高,路上的车马也越来越密,不一时便有些摩肩接踵的意思。今日几乎半个洛京城都出动了,世家贵女大多坐牛车入山,也有那不拘一格的穿着袴褶戴着幂篱,如男子一般骑在马上。
更有一些普通人家的女儿,没那么多讲究,好几个人凑钱租一辆拉货的露车上山,那些女孩儿平日都习于劳作,不像许多世家女一般窈窕纤弱,脸颊红扑扑的,鬓上簪着自己扎的绢花,别有一种健硕的美。他们也不惧于旁人的目光,拿好奇又炽热的眼神打量从身旁经过的郎君们,尤其是那些被服绫罗骑着骏马的士族公子。若发现模样俊郎风度翩然的,便交头接耳地哄笑一阵,脸带红霞地向他们挥帕子,或是从袖兜里掏出香囊朝他们掷去。
两人看着此情此景觉得甚是有趣,尤其是姜昙生,简直看得入了神,嘴唇微翕,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向往。
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蓦地叹了口气,低头掰着手指默数了一会儿,追悔莫及道:“咱们这五六年算是虚度了,那地方浑不是人待的,莫说女子,连头清秀些的母猪也见不着。”
“也就前两年苦些,”萧十郎笑着道,“若不是先生拿笞杖抽打着赶我下山,我倒是宁愿待在学馆里。”
两人相识那么多年,萧十郎极少提及家中事,不过姜昙生对萧家事也略有耳闻,知道他的难处。依照北岭学馆的规矩,第三年开始逢年过节可以获准回城与家人团聚,然而萧十郎一年到头却只在除夕夜回萧家一趟,元旦日祭了祖,晌午便又返回北岭。
姜昙生不欲提这些使他不快,便扯开话题道:“只可惜那些世族小娘子的牛车都遮得严严实实,连个影儿也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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