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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荟端起竟陵钟氏嫡女的架子,微微挑眉,带着十分的鄙夷,用眼角余光冷冷地扫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堆渣滓:“妹妹前日读史,书上说帝武乙为革囊,盛血,卬而射之,命曰‘射天’,心里很是疑惑,不信天下会有这等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今日方知阿兄也有射天之才。昔者甘罗十二拜上卿,阿兄年方十三,便暴虐侈傲,欺侮手足至此,也不知为非作歹是否排资论辈,否则以阿兄天纵奇才,定然是强人堆里的甘罗、元嘉。”
姜昙生一听“书上说”三个字一个头就变两个大,后面一席话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待听见“强人”二字却也回过味来不是什么好话,他二妹似乎在拐着弯儿地骂他。
钟荟自诩口舌辨给,唇枪舌战不会输与任何人——料想他一个高高壮壮的半大少年郎总不会出息到对年幼妹妹动手罢。
不过她显然是高估了姜大郎的操守,低估了他的出息。
独具一格的姜大郎心无芥蒂地揪起二妹的衣襟往上一拽,钟荟就被拽得双脚离地,衣领卡着喉咙,一张难以置信的小脸因窒息而涨得通红。
姜昙生一手握拳,在她眼前挥了挥,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不敢打你,再有下回本公子的拳头可不长眼。”说完把她往旁边一搡,松开了手。
钟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呛得一阵猛咳。
这一下不但钟荟猝不及防,连阿枣和阿杏也措手不及,他们心里十分不待见姜昙生,尤其是阿枣,被那壮硕的胖子拿油腻腻的眼风上下刮了几遍,既羞愤又恼怒,巴不得小娘子刻薄刻薄他解气。
阿杏一向比人慢半拍,阿枣却已经冲上前去,先把二娘子扶稳,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检查她的脖颈,姜昙生那一下并未使出十成力气,然而孩童皮肤幼嫩,勒出的一道红痕便有点触目惊心。
阿枣出门时还拍着胸脯向蒲桃打包票,没想到出门就打嘴,还不知老太太和夫人知道了要怎么问责,满腹怨气全着落在姜昙生身上,当即柳眉倒竖地脆声对姜昙生道:“小郎君好大出息!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欺负,您扪心自问,可对得起先夫人在天之灵?”
姜昙生早就留意二娘子身边有个婢子模样生得好,方才还觑了她半晌,觉着小美人发起火来也别有风情,心上像被小猫挠了挠,只在听到“先夫人”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变,只一瞬便又登徒子似地涎皮赖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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