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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老人,记别的可能不行,记这些陈年旧事倒是比谁都在行,个个都是本当地的活野史。
谁家的亲戚生了孩子,谁家离了婚又再找了,谁家小儿子在外头败了家……诸如此类,还能给你倒推回祖上三代,准确说出老祖宗同谁谁沾亲带故,估摸连家里祖坟埋在哪儿都一清二楚。
阮杞被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打电话的人是周爷爷的孙子?”
“是啊。”
慧姐接了装鱼的袋子,放进小拉车里,又道:“让他们开那辆货车去,估计是大扫除,东西带齐了,免得来回跑。老周家的家具应该很老旧了,搬的时候小心点。”
阮杞本不想跑这趟,但一下被拉起了好奇心。
“哦。”他顿了顿,点头,“行吧,我去说。”
慧姐又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人家从小成绩就好,考上了名牌大学,又一直在大城市工作,你也不怕被人比下去。好歹以前还常玩在一起呢。”
慧姐转身边走边咕哝:“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去见别人。”
店里的工人觑了眼阮杞的神色,打哈哈道:“小阮别在意,人老了是这样,什么都喜欢管……”
“没事。”阮杞不怎么计较这些事,别人说什么做什么,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现在就好奇周爷爷那个搬回来的孙子。
在大城市干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因为房价便宜?不能吧?
现在人都往外跑,谁傻了往回跑啊?
尤其还是周……那样的人。
周什么来着?
阮杞不太想得起来了,虽然慧姐说他跟对方关系好,但那毕竟是初中的事了,许多细节他都记不太清了。
倒是记得他跟对方都喜欢去林子里那座废弃的木屋,还为此争论了许久到底是谁先发现的。
模糊的记忆里,少年干净的声线,不怎么爱笑的模样一闪而过。
再要细细回想,又被记忆深处林子里郁郁葱葱的枝桠遮盖,瞧不清了。
阮杞洗漱后换了身衣服,拿他妈的小发夹随意把脑门儿的刘海往上一撸一夹,就这么出了门。他骑了辆老旧的自行车,座椅前带横杠的那种,座椅不能调高低,比现在大多数自行车要高了不少。
他一路按着铃铛,穿过街道,在斜对门儿挂着黄绿色“阿慧保洁”的招牌下停住了。
这若换了别人,估计得下车,阮杞身高腿长,斜斜一脚踩在地上往门里喊:“来生意咯——!”
保洁店大门细窄,玻璃门上贴着新换的福字,门侧墙上挂了红灯笼,将那本来就黄绿黄绿的招牌衬得更古怪了。
这审美,混在周围的网吧、电器配件中间,还颇有些赛博朋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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