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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后,沈宜荏已站的小腿酸麻肿胀,里间才隔着厚重的帘子传出一声不辨喜怒的“进来吧”。
沈宜荏这才踉跄着走进了沈氏的正屋。
沈氏此刻正坐于软塌之上,手里捧着一本诗集,身后的春杏正为她举着扇子扇风。
沈宜荏生怕触怒了姑母,便只得忍着酸疼,俯身行礼道:“参见姑母。”
沈氏拢了拢自己飞扬的碎发,美目含情般朝着沈宜荏一笑道:“知道姑母为什么要你罚站吗?”
沈宜荏便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宜荏不知。”
“当年我不过是个婢生女,侥幸得了贵妃娘娘的亲眼,从江南远赴京城,又被贵妃娘娘称为义妹,一时风头无两,京里多少人在背后咒我狐媚妖孽,又有多少人设了局要害我万劫不复?你可知,我如何能屡次化险为夷?又坐上了镇国公夫人一位?”
沈宜荏自是知道自己这姑母手段了得,否则如何能攀上李贵妃这把青云梯?她便扬着一双真挚的眸子望向沈氏道:“姑母天姿国色,又兼蕙质兰心,自不会与宜荏一般蠢笨犯傻。”
沈氏脸色猛地一沉,便语气不善地数落沈宜荏道:“你确实是蠢笨,那黄氏与白山晴明摆着要与你争抢世子,你却摆出一副痴气来,又是为白山晴解围,又是跟着黄氏去料理她的家务事,你姑母我,从不会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多说一句话,可你呢?”
沈宜荏被沈氏数落的面色一窘,一双眸子里满是怯意,“姑母息怒,宜荏再不敢了。”
沈氏见沈宜荏娇弱清瘦,被自己怒声责骂后,便畏畏缩缩地发起抖来,心下又不免一软,她到底是个刚失了父母兄弟的半大女孩儿,哪儿能知道京城里这些老狐狸的弯弯绕绕呢?
沈氏便放缓了语气,只给春杏使了个眼色,春杏便放下蒲扇,上前将沈宜荏扶了起来,“姑母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便是你这样的性子,我才不敢将你嫁到别人家去,你好好笼络住世子,姑母自能保你一世无忧。”
沈宜荏本欲与姑母说一说她无意表哥一事,可望见姑母冷冽而又不容置喙的眸子后,她便又将这些话给咽了回去,只乖巧应道:“是,姑母。”
恰在这时,沈氏正屋的耳房里传来一阵瓷碟落地声,沈氏被吓了一跳,随即便柳眉微蹙,一脸不虞的望向春杏。
春杏便又立刻往耳房去瞧了一瞧,随后便回来与沈氏说道:“是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没看住窗子,让老太太养的雪儿从窗里跳了进来,我已让人将雪儿抱回去了。”
沈氏便低头淬了一口,只一脸不悦地说道:“当真晦气,一只野猫罢了,那老虔婆非要当个宝。”
春杏见自家主子说话有些肆无忌惮,便一脸尴尬地望了望沉默不语的沈宜荏,只笑道:“表小姐不如就在我们院里吃晚膳吧,大厨房已等在外头了。”
沈氏倒也不在意这些小事,便又专心品读起了诗集。
还是沈宜荏心内不愿,便对沈氏说道:“姑母,外出做客了一天,宜荏身上脏乱的很,只怕会扰了姑母的雅兴。”
沈氏闻言,便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你便回自己院里用膳吧。”
沈宜荏便行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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