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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正诚是什么人,许尧臣清楚得很,他能捏着鼻子来找陈妙妙,那只能是因为厉扬,否则他一个混娱乐圈的戏子,凭什么能劳他关董大驾。

“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没跟我说清……”

“我是出来了,老板呢?”许尧臣根本没往耳朵里听,脑子里走的净是别的事。

陈妙妙靠椅背上,眼睛觑着他,“持械伤人,聚众斗殴,你当法治俩字真跟你逗着玩儿呢?”见他脸上刷一下退没了血色,才又把话接上,“关正诚和厉扬俩人都不白给,还能给一老流氓垫背?安心吧你。”

“先回去。”陈妙妙见他不吭声了,就招呼前面邹阿立,“叔,回我那儿。”

“不,”许尧臣抬起脸,“我回澜庭。”

陈妙妙诧异地打量他,有种错觉——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好像突然蒙了层陌生的影子。

于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终究是没反对。

回去路上,陈妙妙没逼问许尧臣,但给他下了个最后通牒,让他在录节目前把事情跟他交代清楚——坦诚相待是双方合作的前提,尤其他们这种紧密连接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尧臣明白,少有地、像个人地答应了。下车前,陈妙妙压着车门给了他一句话:崽,甭管啥事,千万别让爱你的人寒了心。

他从后座上提过来两个保温包,塞到他好大儿怀里,“让阿姨炖的鸽子汤,你跟老板一人一桶。啧,死孩子,绷着脸干啥?跟你交个底,这汤凉透前,你就能见着他。去吧,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澜庭还是那个澜庭,和许尧臣第一次来没什么不一样。

他进门之后放下鸽子汤,脱了鞋,光着脚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了。

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纤维扎扎地挠着脚心——

再相遇,厉扬把他带回来,当时喝了点酒,粗暴地将他遮蔽羞耻的衣衫扒干净,打量着问他:是不是真想好了。

那时,他就歪躺在这块地毯上,从后背到臀,都扎得痒。

十五岁以后,他感受过很多的疼,身体被外力侵入时却是另一种——生理性的泪水要往下滚,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却冷漠地看着,说别用这张脸掉眼泪,很扫兴。

人心被凉透的水浇灌,不是什么舒服滋味。许尧臣当时在疾风骤雨的疼痛中缓缓地想:事过境迁,他不是方程了,所以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配得到。

在挺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都不融洽,和谐只存在于床笫间。破开、侵入、抽离,许尧臣和厉扬不断地做爱,在一次次肉体的沉沦后,他越来越清醒——起初重逢时那些幽微的、不便于口舌上声明的情绪,逐渐被磨得淡了。

他开始明白,厉扬要的是当年一清二白的小少爷,不是在随波沉浮的肮脏戏子。

方程死在十五岁的盛夏,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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