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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睛,垂下头去用一块绢布轻轻擦拭起他的手来,看也不看他,回答起他的问题却无比流畅:“那日我遍寻你不见,直到在悬崖底下,发现你不知怎的摔下悬崖受了重伤,便找人将你带到了这里。你身上的骨头断了个七七八八,我想养伤定需要很长时间,便找了个环境好些的院子。幸好先前离开上京时身上带了些银两,否则还租不下这么大的别院。”

她的解释乍听上去似是合理,加上陶酌风刚刚从数天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又乏又饿,根本无心也无力思考。

“你腿伤未愈,别太辛苦了。”他叮嘱她一句,便又觉得头脑昏沉,似乎随时又要昏睡过去。

“嗯,知道了。”

她乖巧地应下,收起绢布刚要起身,却一眼瞥见他微微卷起的袖口中露出了一根干枯的草叶。

她嫌弃地一皱眉头,隔着绢布捏住那条枯草,便要拿到屋外扔掉。

“瞧你,脏东西都跑进衣服里面去了。”

陶酌风闻声转头看去。

等他看清她手中那所谓的“脏东西”时,他脑中如过闪电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分明是他去仙居镇赶集时给她买回来泡腿的草药。她说那条伤腿许久不曾活动,怕伤好之后也会不利索,便要他去药铺中买些药来,隔几日浸泡一次。

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陶酌风眉头一凛,看着那一瘸一拐、却走得无比刻意的窈窕背影,藏在被子之下的手猛地揉紧了床褥。

她不是清秋……

是德阳!

*

水色连天黑,沙禽亦昼眠。

方才入夜,乌苌国都玉宿城中一片死寂,却无一家点灯。

唯独那金碧辉煌的巫师殿上早早点起了灯笼,一串串鲜红如血,映照在殿前的白玉柱上,触目惊心。

玉宿城中的一座农家小院里,宫哲长身玉立于窗前,遥遥望向那巫师殿,许久,长叹一声。

以乌苌国的国力,大兴土木建造这一座宫殿,也不知是用多少人的血堆起来的。那些人虽不是大越的子民,他却同样痛心。

不过他也知道乌苌国与祁国关系更近,时战时和,就算哪天乌苌国人再也无法忍受巫师的压榨,也是逃亡祁国做冯昶的百姓。他至多担忧片刻,却也不必太过为他们伤心劳神。

一念及此,他合上木窗回到屋中,打算眼不见为净。

这个弹丸小国远离大越,靠近祁国,既荒僻又贫穷,大越自然从未将它放在眼中,也不屑于在乌苌国内安插自己的眼线,是以这一代并没有宫哲的势力。不过行走天下除了权势,银子也一样好使。

宫哲此行没带旁人,那青袍道人又去与那大巫师叙旧,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又或许根本不会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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