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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词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单靠表演时的声嘶力竭是无法说服观众的。昨天他还是通过与角色的痛苦共情,今天却字字清亮,发挥得很稳,将摆脱了家庭桎梏后意气风发的少年演得活灵活现。

他本来声音就温润,笑声在片场漾开,在场的人忍不住莞尔,灵魂都随着他一起飞到美好的幻想里去了。

赵伯礼的声音打破了幻想:“重来,久病卧床的人说话没这么有底气。”

梁远星人缘好得不可思议,全场工作人员都和他混熟了。于是有人小声嘀咕:赵导好残忍。

当然,他们都不敢让赵伯礼听见。

第二遍,梁远星将语气放得更弱了一些。

“重来,听不清。”

工作人员继续嘀咕:不能太有底气还要听得清,赵导好难伺候。

梁远星却说:“我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整个剧组的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在赵伯礼的片场说要休息,还是被NG了两次之后提的,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赵伯礼居然没发火也没数落梁远星,比了个手势,等着梁远星调整好状态。

刚化好妆出来的姚湘挑了挑眉,对身边的韩子真说:“难得啊。”

韩子真附议:“他被小梁下蛊了吧。”

第三遍,梁远星终于找到了病弱与意气风发的平衡点——那是冬天漫长的枯朽之后,恣意萌发的生机。

赵伯礼终于喊了“过”,提心吊胆的工作人员也放心了。

一场拍完,梁远星迫不及待地冲到赵伯礼旁边看监视器里的回放画面。镜头中的自己眼睛亮亮的,话语带着气音,并不响亮,却有无限希望。

他抬头,不小心对上了赵伯礼的眼睛。赵伯礼说:“还差了一点。”

他却仿佛从温柔的眼角弧度,读出了满意。

身心轻松下来,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就断了。

他一共只有十几场戏能在赵伯礼的视野中留下痕迹,第一场一遍就过,给了他最高的起点。他不想让接下来的任何一场戏垮掉。

他已经连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周围的人涌上来夸他演得细致入微,他也只听到潮水般模糊的噪音。

梁远星只觉得视野一片朦胧,快要支撑不住了。

但失眠症是他的秘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焦虑起来连睡眠都控制不住,随时会在白天晕过去,是个大麻烦。

尤其是在赵伯礼面前。

他用最后的力气勉强笑道:“我可以回酒店休息吗?有点累了。”

“去吧。”

梁远星跟着剧组的车回到酒店,在颠簸的车上也睡不着,直到沾了枕头,抱着昨天那件赵伯礼签过名的衣服,才沉沉睡去。

收工后,韩子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你对小梁挺上心的?”

赵伯礼不置可否:“他每拍一个镜头都比上一次进步,而且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韩子真明白:每次都进步,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难。新手阶段,大部分人都会重复犯错,直到吃尽苦头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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