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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慧道:“升火。”
她找了截干枯的木头,又削了一根木棍。把木棍的一端削尖。用双手在干枯的木头上钻了两下,觉得太慢。一眼看见苏同束甲的皮绳。不由分说将皮绳解下,缠在木棍上。一脚踩住木棍一端,让它保持在枯木头上直立。双手交错拉动皮绳。不一会儿那木棍顶端就飘起烟雾。又过了一会儿,眼见着发出火星。通红的火星儿在夜色中分外耀眼。
苏同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着了。”
程灵慧拽过些干草叶子,小心的把那些火星引燃。在苏同面前晃了晃问道:“学会了吗?”
苏同点头。
程灵慧把烧着的火苗丢到地上,抬脚毫不犹豫的踩灭。说道:“俺走了。今天俺没有遇见你,你也没有遇见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同坐在黑暗里,望着不远处渐次升起的火堆,听着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向自己挥了挥拳头,低声道:“苏同,你一定行。”
程灵慧回到车队聚集的地方,若无其事的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和车队里的年轻人轮流守夜。次日一早启程时,她特意到溪边看了看。苏同已经不在那里了。
因为打仗,沿途盘查比往日严谨的多。尤其是进入某西地界,朝廷的哨卡变本加厉的勒索来往商旅的财物。等到了运城卸车的时候,有些瓷器路上损坏多一些的不但挣不到脚钱还要倒贴过路费。程灵慧和爷爷这车,也只能勉强保本。爷孙俩一筹莫展,可还得硬着头皮装了盐往回走。
谁知到了关口,整个车队的都被朝廷的兵马扣住。明面上说,因为定边候谋反,所有往沧州府方向的物资全部不许通行。实际上,谁心里也明白。不过是找个名目要钱罢了。天知道开州府和沧州府有什么关系?
车队里属爷爷年纪大。众人免不了来找爷爷讨主意。爷爷想了想,除了贿赂那领兵的将官也没有别的法子。可大家都是穷苦出身的脚夫,哪里有多少银钱。最后,多方打听。得知那将官十分好色。众人凑钱,买了个同样穷苦人家的女孩儿送给那将官。这才得以脱身。
这回程的路上,气氛就完全不似来时那样松快。程灵慧每每想起那被家人卖掉的女孩儿,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几年前十里铺上吊的女子。心里比别人更加难受。
到开州卸了车,算了账。这一趟非但没挣钱还搭进去几吊。众人愁眉苦脸的各自散去。程灵慧想起家中生病的母亲,心里也没有主意。
爷爷也上愁:“这拉脚的活计看来也干不成了。”
爷孙俩回到家。程灵慧怕奶奶和母亲担心,还要强打起笑脸来,告诉她们这趟怎么顺利,挣了多少钱。等去五爷那里时,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爷爷老了,父亲不在家。一大家子的生计都靠在只有十五岁的她肩上。如今连拉脚也干不成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五爷看着她掉泪,沉默了很久道:“五爷倒是有条路,又怕将来你怨我。”
程灵慧把眼泪一擦:“您说,就是割俺的肉都行。”
五爷道:“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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