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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慧好奇:“那家怎么了?俺爹不让俺问。”
孙兴隆满不在乎道:“有啥不能问的。那家是个‘茶房’。”
“啥是‘茶房’?”
孙兴隆道:“茶房你都不知道?真是个土老冒。知道当铺不?”
程灵慧点头。
“当铺是当东西的,茶房是当人的。专当女人。只要年轻的,老的不要。”
“人也能当?”
“能。”
“他们收女人干啥?”
孙兴隆哪里知道,胡乱道:“大概是干活吧。要不还能干什么?”
程灵慧觉得有道理。
俩人正说着,父亲来叫程灵慧回去睡觉。说明天天一亮就要上路。
第二天,程灵慧天麻麻亮就醒了。父亲不在,同铺的大人也都不在。她听见孙家店房的门口似乎有人说话。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十几个大人聚在门口。她走过去,听见孙二嫂的声音:“走吧。死了她,苦了她。你也别太难受了。”
程灵慧透过人缝,看见父亲站在前面,就挤过去站在父亲身边。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满脸鼻涕眼泪。粗糙的手擦呀,擦呀,怎么都擦不完。老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程灵慧认得,那是大雪压塌牲口棚,死了驴的那个人。记得他还有个闺女,扮作小子跟他一起的。程灵慧左右看,也没找到那个姑娘。只看见一驾排子车上放着一个席筒子,用草绳捆着。席筒子里似乎卷着个人,露出一点头发似得东西。
老头儿弯着腰,冲大伙儿一躬,一躬的,却说不出话。
孙二嫂难得的没有高声吆喝,嘴里重复道:“走吧,走吧,趁天不亮,赶紧上路吧。天一亮不定有什么麻烦呢?”
老头儿拉起排子车,流着鼻涕眼泪一步一步走了。众人站在门口儿,目送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散去。
程灵慧拉着父亲的手,问道:“他闺女呢?”
父亲叹了口气:“死了。”
很久以后,当程灵慧再次跟随父亲拉脚路过十里铺时,才从孙兴隆口中听说了那对父女的事。
那场大雪中,他们死了借来的驴。央告孙二嫂帮他们把死驴卖给了田家驴肉铺子。田家掌柜的也是苦出身,很是照顾他们。给了三两银子。那可是活驴的价钱。
本来,拿了钱回家还了驴也就完了。那当爹的听说了‘茶房’典人的事。想起家里的欠账。就跟闺女商量,先把闺女典在这里,等有钱了再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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