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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钰眉头动动,空虚的眼睛看着她们走进门楼宽敞,烛火辉煌的广东宵夜馆。不一会儿,二楼传出歌声,春燕楼弹起琵琶唱一支京调小曲。
唱了京调小曲啊,看来客人是打京城来的,京城来的客人吃广东菜然后招了一位苏州的先生,奇怪得很。
甄钰凝神定志听小曲,忽忽如有失,京调小曲唱完了,春燕楼轮指一弹,转成粤调小曲。较之从前,春燕楼的咬字清楚准确了许多。在上海忽听见粤调小曲,甄钰听出有故之悲,预备走开,不妨头迎面对上了陶探长陶风启。
陶风启黑西装加身,笑容友善,脸上见不到几道皱纹,眸子火热而清亮,与着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和买办有说有笑,一起走进了番菜馆。
门首的西崽向卑微地他鞠躬微笑:“各位请上二楼!”
甄钰狞恶的目光盯着那道黑色的背影,耳边是春燕楼宛转的肉声,正刺激刺着的恨意,但还没到时候,于是握拳忍耐着,腮是颤的,两排睫毛也是颤的,眼泪在打转,她不能哭,把头微抬,用指尖揩去眼泪,一抬头见月亮挂在空中,见月忍不住唱那首《月光光照地堂》,甄钰唱了后半段:
箩盖圆,买只船;
船漏底,浸死一班大懒鬼;
一个蒲头,一个沉底。
一个躲落门角落,一个躲落床下底;
仲有一个随街去,买油炸鬼。
唱到后头,粉靥生涡,有腔有韵念起《救孝子》的一段:你道尸毁烂,难以检覆,焚烧了,无个显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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