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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先看到的是一缕长发,极黑极柔。冯简盯了那黑发足足十五秒,才迟钝意识到那是女人头发,而怀中温香软玉搂着的也是一架女体。
窗外鸟鸣清脆,晨光微落。
第十六秒后的冯简开始背脊冒冷汗。他隐约记得酒醉半夜畏寒,随手拉来身旁的什么取暖……但拉来的为何不是被褥,反而是人类?
冯简的眼睛从对方头顶平平移到上方,天花板上的油漆摇摇欲坠,他开始回想昨日之事——
自己好像来到琳琅街;好像救了个女支女;好像和女支女开房;好像把什么东西打坏;好像和女支女聊天,好像……
冯简不用移动目光,就感觉此刻自己上身光裸,衣服全部脱光。
瓜田李下,他妈的,堪比窦娥。
肇事者在怀中依旧酣睡,只闻微然呼吸,至今看不清楚她的脸。冯简再略微低头,只见对方胸脯在衬衫中春光乍泄,身材在腰肢处变得极细,修长白皙的大腿插在他两腿中间——
冯简再闭了闭眼睛,尽量克制住内心排山倒海的绝望感,接着屏住呼吸,用极缓慢的手势抽出被压得发麻的胳臂。
女人仿佛被惊动,冯简也只好恶毒却轻柔的停一停。如此几停几动,杀念动了好几百次,把全城的知名律师都想了个遍——终于从床上脱身。
衬衫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西装裤起码还搭在椅背上,不幸中的万幸。
也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冯简双手徒劳地想掩盖铃声——至少他要先找到声源,但无果。平时冯简不以为然,此刻丧曲般的铃声在清晨震耳欲聋,足矣把全世界的人都吵醒。
身后果然传来动静。
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身后伸过。再接着,一支银灰色手机掉落在他的大腿上。
木然接通电话的瞬间,冯简已经断定整个世界不会变得更糟。
司机在电话另一边颤抖地汇报:“先生,小姐一夜未回,她是和你一起吗?”
等收起电话,提着西服裤站起,冯简已经彻底无话可说。
穿衣的过程中没有再回头,对面柜子上光漆如镜。倒影中,那女人显然已经醒来,没有对恩客的谄媚或急切,似乎正撑着头安静地看他穿衣服。
冯简略微恍惚一秒,暗道又碰到位难打发的角色。如果宛云失踪,不得不再结婚,第二任妻子最好不要是眼前这位。
背对着那女人,他冷声道:“穿上衣服,待会我给你买药,然后就各自散吧。我自己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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