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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 她暗暗苦笑, 孟春芳当年因为送出一个荷包而吓得魂不附体,差点香消玉殒,如今三哥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说,生得美的人,都会有这一遭?

只有像李子恒那样呆头呆脑,憨厚到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才能活得轻松自在?

李绮节很快摇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我也生得好看啊,我就没有因为怀揣心事而生病,那这个猜测不能成立。

她搜肠刮肚,准备了一肚子开解的话,但见到李南宣的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戴儒巾,身穿草白色交领香云纱衫,肩披一件铁梗哀荷锦袍,歪在窗边,望着廊下果实累累的柿子树出神。虽然鬓发松散,面色憔悴,只着家常旧衣,但仍旧丰神俊秀,英华内敛,远望就像镌刻在水墨画中的仙家客,眉眼如画,出尘脱俗。

这一刻,李绮节觉得三哥仿佛已然脱离尘世,不是为七情六欲而汲汲于生的凡间俗子。

孟云晖说得对,李南宣的才气与生俱来、出于天然,清新飘逸,风骨自成,和墨守成规的科举考场格格不入。

他有如此出众的品貌,有如此过人的才华,本应逍遥快活,傲然随心,看一棵树怎么繁盛生长,看一条河流怎么丰盈流淌,看世间万物枯荣转换,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他不该为了父母的执念,把自己的青春葬送在他不喜欢的应试科考中。

孟云晖少年老成,胸怀抱负,一心只想出人头地、平步青云,考科举是他踏入官场的必经之路,他甘之如饴,愿意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为之抛弃所有东西,包括家人和感情。

但那些身外之物对李南宣而言还不如一朵悄然绽放在山野间的无名山花,他几乎无欲无求,于他来说,不论是做一个缁衣芒鞋、风餐露宿的小和尚,还是一个不求上进、默默无名的小秀才,都会比现在过得快乐。

但李绮节说不出劝阻的话。

李南宣自己不明白吗?

他比谁都清楚。

他想得通,看得透,可他却义无反顾,默默承受来自父母的双重压力,把自己的一生拿去回报父母恩德。

有些人,你明明知道他的坚持只是一场虚妄,却无力阻止,只能默默仰望,看他舒展开皎洁的双翅,冲破重重凛冽阻隔,划过碧朗晴空,去赴一个可笑荒唐的约定。

启程那刻有多绚烂璀璨,湮没时就有多悲凉冷寂。

犹如指间沙,掌中雪,任你百般挽留,终留不住刹那芳华。

唯有一声叹息。

李绮节面露怅然之色,鼻尖微微发酸,月白缎绣金鱼海棠的绣鞋轻轻踏进室内,惊醒画中人。

李南宣薄唇微掀,脸上漾出一个淡淡的,浅浅的,又极温柔缱绻的笑容:“三娘来了。”

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亮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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