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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鹊听小丫头们把小钟氏说得一无是处,当场拉下脸,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小丫头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着?“
第二天,李绮节散着头发,在枣树下刷牙。唤宝鹊给她取牙粉来,宝鹊站着一动不动,她皱眉又叫了一声,宝鹊才像如梦初醒,慌忙去拿牙粉、牙杯。
梳头时,宝鹊也魂不守舍,几次把雕花篦子掉在地上,还不小心把装发油的小瓷缸打翻了。
李绮节放下菱花铜镜,回头看了宝鹊一眼,宝鹊双眼发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家规矩不多,仆从很少需要下跪磕头。宝鹊虽然看不上周大郎,但服侍周氏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在家里算是很有脸面的大丫头,别说是跟主子下跪,周氏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她忽然这么一跪,李绮节不由得叹口气,“你放心,那些小丫头刚到咱们家,不晓得咱们家以前是什么光景,才敢这么轻视表嫂。和你不相干,伯娘平日最疼你,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两年前,周氏还自己动手种菜、养鸡鸭呢,李家那时候只有七八个仆人,其余的都是雇的短工和长工,主仆都是过惯苦日子的,李家有穷苦亲戚上门,下人只有感叹怜惜的,谁敢取笑?如今周氏年纪大了,不再亲自做活儿,吃穿渐渐讲究起来,加上为李绮节预备嫁妆,手头的账目出出入入,自然而然透出真实家底,家里新添置的一批丫头、婆子见家里富贵,周氏待下人宽和,眼界也高了,再看到周大郎和小钟氏这样的穷亲戚上门,竟然明里暗里笑话,还故意套小钟氏的话,给小钟氏难堪。
小钟氏平日只和村里的妇人们打交道,哪里懂得小丫头们的那些手段,被丫头们耍弄,还不自知,以为她们待她很热情呢!
也是小丫头们太不知天高地厚,小钟氏是周氏的侄媳妇,她们为难小钟氏,不就是打周氏的脸吗?周氏这会子隐忍不发,不是心慈手软,肯定是暗地里让刘婆子盯着,想一次性把那些心眼多的全引出来,再来个釜底抽薪。
宝鹊深知周氏的为人,一直避让着不和小钟氏碰面,丫头们取笑小钟氏,她抬脚就走,可因为她曾经拒绝过周大郎,丫头们只要提起小钟氏,三句话就会提到她,不管她怎么撇清自己都没用。丫头们精乖着呢,怕以后周氏会责怪,故意以宝鹊的名义去欺负小钟氏,宝鹊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李绮节语气柔和,完全是拿她当自己人看待,宝鹊想起从前的种种,心中一酸,本来不想哭的,但泪水却不知不觉爬满两腮:“三娘,我晓得,宝珠她们瞧不起我……“
话说到一半,忽然呜咽起来。
李绮节小的时候,宝珠和宝鹊都带过她,宝鹊的心事,她大概能明白,宝鹊是因为家贫才被父母卖掉的,她穷怕了,所以一心想攀高枝,只要能过好日子,她宁愿给人当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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