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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县令请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起戏,一片嘈杂中,李明琅问同桌的几位掌柜,汪少爷才十三岁,怎的就收起了二房?
薛老板等人收敛笑意,挤眉弄眼一会儿,才哂笑道:“汪少爷子承父业,龙精虎猛,哪是咱们一般人家能比的?得亏汪大人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然啊,咱们的礼金得从年头给到年尾。”
众人大笑,李明琅却听出其中门道。如她所料,汪县令逮着城中商户薅羊毛,没皮没脸地纳妾收礼金,各家掌柜早就心怀不满。
她放下茶杯,左一句年头不好,右一句手下人多开销大,说得催人泪下,在座的商户们都感同身受,唏嘘不已。
谢钰默不作声,看着李明琅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虽然没提汪县令一个字,但话里话外的却都在煽动在座掌柜们的不满。他本以为李明琅是个骄纵的富家小姐,没想到还有长袖善舞的一面。
酒过三巡,终于进入正题。汪大人领着一个跟他身材长相一般无二只是小一号的少年走进宴厅,正是今日的主人公汪少爷。
汪少爷不过十三岁,却花名在外,早早订婚,如今要纳的是第一房小妾。他身宽体胖,穿着红衣,好似一只牛皮鼓,鼻孔朝天,趾高气昂,胸前挂的大红花都像泡发的木耳一样膨大。
李明琅以袖掩口,噗嗤一笑,对谢钰耳语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小谢你瞧,像不像野猪巡山,还带了只猪崽子?”
“咳!”谢钰被酒呛到,连声咳嗽。
跟在汪家父子身后的是一位戴着面纱,穿茜色嫁衣,婀娜纤巧的女子,应当就是汪少爷的妾室。
照理说,妻妾嫁娶时不必抛头露面,但汪家父子或许有炫耀的意思,汪少爷拽着红绸像牵狗似的拉着人绕场一周,让今日来献上礼金的客人都一饱眼福。
那小妾只比汪少爷大两三岁,跟李明琅一般大,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被汪少爷生拉硬拽,脚下磕绊,再被满屋的生人或贪婪或讥讽的目光一看,竟吓得无声垂泪,惹人怜爱。
李明琅垂下眼帘,递给谢钰一枚花生,桌布掩盖下的膝盖轻轻撞了下谢钰的大腿。
谢钰无语凝噎,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适应了李明琅打手的身份。
他放下酒,捻起那枚花生,手腕翻转。
下一瞬,只听哎哟一声惊叫,那位浑圆肥硕的汪少爷轰然倒地,门牙磕在桌脚,人仰马翻。下人将他扶起时,已是一嘴的血。
前不久才在官邸门口被人放了尸体挑衅,喜宴上又横生枝节让新郎官见血。汪县令大为光火,抬手让丫鬟把汪少爷和小妾都送下去整理仪容。
和李明琅一桌的掌柜们都纷纷感叹,汪少爷小小年纪就磕碎牙破了相,以后可怎么科举入仕?说着便通通举起酒杯,为汪少爷祈福。
李明琅跟着举起茶杯,从一桌子人精眼中,看出了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尽管喜宴的主角早早退场,但来吃酒的客人们都兴致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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