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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一趟, 回到寒石院时,宣宁明明已经累得坐不稳,却还是执意要去厨房看苏小冬做面条。苏小冬拗不过他, 给他搬了张椅子放在厨房里, 他坐在切菜的案台前, 单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苏小冬和面揉面擀面。

其实苏小冬哪里会做面条,因为嘴馋跟平王府里的白案师傅做几样点心已经磨光了她的耐性,哪里肯费时费力地将那一大块面团揉得光滑上劲儿?可俗话说得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虽没上手操练过,可之前在家时半夜摸去厨房让师傅起来做宵夜的事, 苏小冬毕竟没少干,蹲在灶台旁看师傅和面擀面也是经历了好几回, 因而不管她做出来的面味道如何, 看起来已经是架势十足。

宣宁盯着苏小冬鼻尖沾着的一簇面粉,无奈轻笑:“怎么你脸上也沾了面粉。”

“也?”苏小冬抽空看了宣宁一眼, 阁主大人闲适地坐在案台旁,浑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哪里有点面粉的痕迹?她随口问了句:“还有谁也沾了面粉啊?”

“以前大哥给我做面条, 也总是会把面粉蹭到脸上。”

明英啊。

苏小冬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明英,揉面团的手顿了顿, 故作寻常道:“你大哥居然会做面条啊。”

“嗯, 很早之前的事了。有一年下雪籽的时候, 他做了一碗面,我为了哄他开心口是心非夸面条好吃,他当了真, 后来便常常给我做面条吃。那时他还能站还能走,每年会亲手给我做寿面,他说,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们家小宁也得有。”说着说着宣宁眼眶泛红,他停下来片刻,待喉咙里的哽咽压下去了,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大哥做的汤面不好吃,面条时而没煮熟时而熟过了糊成一团,面汤也一样,味道糟糕得可怕,有时忘了放盐,有时又像是把半罐的盐都加了进去。”

“阿宁……”

宣宁对着苏小冬笑笑,眼里隐隐约约的水汽像是夜幕里被重重烟云遮挡住的山峰,山总是雄壮巍峨的,只敢在暗夜里沾染流云的轻柔,明朝日出,云销雨霁,又是巍巍山峦。他对着她挤出笑意,道:“我是想说,你只管放心,再怎么样,你做的面味道总不会更糟。”

可苏小冬做的那碗面味道究竟如何,宣宁最后也没有给她一个评断。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擀好了面条,将面条放进沸水里烫熟了,舀了几大勺砂锅里一直温着的鸡汤打底,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面摆到桌上时,宣宁竟然趴在案台上睡着了。

苏小冬的一颗心在天平两端来回挑着,一面不想惊醒他,一面又念着他这一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担心他胃里不舒服,她终于还是狠着心要叫醒宣宁,不料推了推他的肩膀喊了几遍他的名字却没得到一点回应。苏小冬忍着心慌伸手去轻轻拍拍他的脸颊,触手却探到一股滚烫的湿意。

她隐约知道那是什么,触手的黏///腻犹如一团火灼上她的指尖,十指连心,灼热的痛从指尖传到心里,却惊出一股叫人浑身冒出冷汗的寒凉。

莫问来得很快,岑溪动作利落地将昏厥中的宣宁打横抱起,安置到床榻上。莫问掀开宣宁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在他胸口落了几针,终于堪堪将血止住,可莫问的面色却不见松快。岑溪与苏小冬本就都在寒石院,不只怎么惊动了寒鸦,连还在养伤的灵鹊也赶了过来,不期然,鸾凤阁上要紧的人都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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