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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岑溪频繁梦到曾经被困的那个幽暗地牢。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记不清那时他和宣宁几岁,只记得他们两个人拖着长剑走在人群中身量比之旁人要矮小瘦弱得多,所以当发现打开地牢的机关被封闭在不到两尺的石门后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岑溪身上。
这些人都是一组十二院中塔尖上的人,心里也通透敞亮得很,关键时刻该找谁做弃子,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明白那些目光的意思,包括宣宁和岑溪。
电光火石间,宣宁抽?0?出腰间佩剑,一剑划到岑溪的右边手臂上。岑溪捂着手臂上淋漓的伤口,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宣宁挺身站到他身前去:“我去。他手上有伤,万一无法打开里头的开关机巧,岂不是白费力气?”
岑溪看了眼那扇厚重石门,石门四两拨千斤般巧妙地顶着一块巨石,若是打开石门,那块巨石便会随即落下,将石门出口严严实实地封住,而石门之后的石室里,是否还有别的出路,没有人知道。
他拉住宣宁,低声斥道:“胡闹!万一出不来呢?”
那时候的宣宁还是个愿意笑的孩子,他转过头来冲岑溪笑了笑,轻轻扯下岑溪的手,凑到他耳边提醒他:“活着出去,找灵鹊使来救我。”
后来,宣宁钻进石室里,果然很快中找到了机关打开地牢。他们顺利逃出地牢,与外面的灵鹊碰头,灭了那个帮派满门,重新杀回地牢时已经是三日之后。灵鹊指使众人下山搬了火药来,一点点将堵着洞口的巨石炸开,岑溪爬进石室里去找宣宁时,他肩胛上插着一支箭倒在血泊中,脸色煞白,已经昏厥多时……
苏小冬听岑溪说着,情绪随着往事起伏着,追着问:“后来呢?”
后来?岑溪轻轻叹气:“后来自然是被带回了鸾凤阁,治好了伤,接着又可以让他继续卖命。那时他比现在要活泼生动得多,养伤时见了我还十分得意,说全靠他智勇双全,我们才能两个人都好好地活下来。”
苏小冬没见过宣宁得意洋洋的模样,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便觉得很滑稽,忍不住笑出声,却又很赞同小宣宁的说法,点头道:“若当时是你进了石室,恐怕他费尽力气也不一定能求得动人去救你。”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记得阿秋说,天字组不会放弃每一个被困的人,为什么他会觉得若是你进了石室,便不会有人救你?”
“那时的天字组与如今很不一样。”岑溪眯着眼睛回忆,“大约是阿宁十六岁的时候,阁主命令由他接管天字组。他先封了困兽洞,之后又在后山划了一片空地用来厚葬死去的兄弟。天字组无论生死,绝不落下一人的规矩,是他定下的,也是他最严格地执行着的。”
苏小冬忽然发现,宣宁好像从来都不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相反他更像是一涧懂得审时度势的流水——在弱小无依时,他避其锋芒,只将不满愤懑藏在心里,伺机而动去改变自己深恶痛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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