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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早就决定好了要救他,为了救他,她给自己留的每条路都是绝路。
宣宁只能小心翼翼地环着她不断颤抖着的单薄瘦小的身体,他不知如何救她,恨极了自己的无措。他以为他已经长大,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他以为不会再有人因为他受伤因为他死去,可原来过了那么多年,当这个小姑娘再次为他义无反顾以最柔软的胸膛顶上最冷硬的刀刃时,他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南溪仰靠在他的臂弯中,鼻翼轻轻翕动着,虚弱得只剩最后一口气息,她的手顺着宣宁的衣袖,慢慢攀上他的手腕,冰凉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将他的手推到自己的背后。她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却执拗着不肯阖上眼:“阿宁哥哥……紫金板必须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取下来……你,你不能让我白白吃这些苦……”
宣宁杀过许多人,他知道世上有许多人恨他,可他是头一回恨自己。他除了杀人,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能救她,甚至不能让她安然地离去。宣宁深深吸了口气,将南溪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拉下来轻轻托住,小心地平放在她身侧,抬起衣袖轻柔地将小姑娘额头上疼出的冷汗和唇边的血迹擦拭干净,温和的声音微微发颤:“好,你别急。”
他重新握住插在南溪背上的那把匕首。
“阿宁哥哥……你替我好好活着……替我,好好陪着哥哥……”
到了此刻,谎言与真实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宣宁点头,轻声回她:“好。”
南溪心满意足地阖上眼,冰凉的疼痛一寸一寸划过血肉,不多时她的身子突然猛然一抽,胸口微弱的起伏消失殆尽,鼻翼轻微的翕动也彻底停止,只有惨白的唇边浮着一丝笑意,鲜活如旧……
再不会有个小姑娘在陷阱里摔得龇牙咧嘴哭肿了眼睛……
再不会有个小姑娘把他做的简陋竹哨贴在心口放了十多年……
再不会有个小姑娘追在他身后喊“阿宁哥哥”……
……
树林里再次响起诡异的曲调,宣宁回过神来时,南峰已经退出蛇虫的包围,他手中拿着断掉半截的竹笛,勉勉强强吹出一串音调。遍地静止的蛇虫犹如复生般,迟滞了片刻后,又窸窸窣窣地活动起来。
宣宁手上已经没有剑,纵使有剑,他也已经没有力气挥剑。
他看着毒蛇蝎子逼近到眼前来,心里却有些轻快,他活了二十多年,因他而死,被他杀死的人恒河沙数——他早就该死了。可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苏小冬,树林的另一头,苏小冬脚边的蛇虫也一并复苏,正围着她虎视眈眈。
“南峰,她什么也不知道,你滥杀无辜,与我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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