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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的心情,是他这种没有归处的人永远也不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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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除夕,寒石院与往年很是不同,可即便屋檐下挂了一排红通通的灯笼,牖户门楣贴满了春联窗花,虽说缺少了一点人气烟火气,但相比往年已经很像个样子了。
苏小冬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院门外,便看见暗夜里浮着一盏灯笼。那灯笼不如她手中的这一盏琉璃灯通透明亮,却聊胜于无,至少能把那个黑衣黑伞的人从黑黢黢的暗夜里揪出来。
苏小冬蹦蹦跳跳地朝着他走,雪天路滑,她脚下一滑正扑进撑伞来迎她的宣宁怀里。
苏小冬被宣宁接进怀里,只觉得他浑身都是冰凉的。苏小冬不知宣宁在这里等了她多久,难为他还知道撑把伞,捉住他冻得冷硬的手捧在手心里呵着气暖着:“快回去,子时还没到呢,我们还来得及一起过年。”
在苏小冬不在的这几个时辰里,宣宁将小竹屋都收拾妥当了,竹屋上下所有的灯烛都被点亮,远远看过去,整个竹屋便像是个通透明亮的巨大灯笼一般。餐食一直在灶上温着,色香味不比刚出锅的时候,但配着水果糕点摆了半桌看着倒也算热闹。
红泥小炉上的酒还温着,三杯两盏下肚,褪去半身寒意,像是惊蛰日破冰的江河,顷刻间活泼生动了起来。
苏小冬给宣宁盛了碗热汤,将汤碗递到他手上,却只让他捧着暖手,又另外取了勺子来舀了汤水喂到他嘴边。宣宁愣愣地看着她,苏小冬不以为意:“京都也有数九寒冬的时候,他们说单单是拿东西暖着手脚是不够的,脏腑里的寒气也要逼出来才行。以前每回我出门回去,他们都备着热汤热茶让我捧着暖手,手捂在上面,可不就没法子喝汤喝茶了吗?他们便这样子喂我,直到把我热出半身汗才算完。”
宣宁自六七岁被带进鸾凤阁,便没有再被仔细耐心对待过,便是伤得再重病得再厉害,也不过是被粗暴地撑开嘴往里头灌药。他觉得这个年过得,令人仿佛一夕之间便回到了儿时,邻里可怜父亲带着个年幼体弱的孩子,总是照拂许多,他长到记事的年纪,偶有吹风受寒,隔壁家的大叔大婶倒比他爹还要着急上火。
那些事太过久远,被沉沉压入记忆深处。这些年里,他根本不敢回忆李家村里那些和煦如光的温馨过往,日子久了,有时便会忘记人不是生来便是一把刀或是一味药的,便会忘记自己还是个柔软的孩童时也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珍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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