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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岑不太喜欢她这样的笑,但他不敢说,他怕自己说出来后,她会连这样的笑也不给他。
他慢慢地收回手,往前走。她便默默跟随在后。
“若不是安乐公,我们今日,或许还不能这样走在街上。”他忽然道。
阿寄看向他。
柳岑感觉到她的目光,心中惨淡地了然:是啊,他们之间,永远只能谈那个人而已。她是为那个人而存在的,就连她的目光,也只有在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有所幻动。
“七月初六陛下深夜召他入宫,从那之后,安乐公邸的布防就变了个模样。陛下固然是想利用他对付南边的叛贼,但他恐怕也向陛下提出了什么条件……”柳岑摇摇头,“如今天下人都晓得了安乐公的重要,陛下也不敢再明面上羞辱他了。”
阿寄听着,表情没有变化。也可能是柳岑尚不擅长读她的表情,若换了顾拾,大约能看出她眸中微淡的、压抑的关切。不过,读不懂也好。
因为读不懂,所以在柳岑眼中,这少女总是一团神秘的、惹他好奇的雾。若全然读懂了,兴许就会生厌了吧。
两人从东市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而后兜回了安乐公邸去。日已西沉,那座大得怕人的宅邸燃起了灯,暖黄的一片,倒像是个温馨的家,在等着归人一般。两人走到墙下,萧瑟的秋风拂过衣摆,她闭上眼深呼吸,睁开眼时却吓了一跳——
柳岑正稍稍俯身,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她,只有咫尺之距——
他几乎就要吻上她的唇。
她苍白着脸连连后退,足跟抵上了墙险些摔倒。柳岑直起身来,沉默地看了她片刻,道:“阿寄,你知道吗?从七月初五那一日之后,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后悔我给安乐公偷偷换了弓。”
阿寄喘着气,眼神并不看他。
“只是一转念的怜悯,我就被他利用了。”柳岑惨笑一声,“他太聪明了,陛下都敌不过他,你还以为他需要你的保护?”
“阿寄,我……我知道你要为安乐公做事,我知道你对他身负了责任……这,这都没有关系。——但你不能喜欢他!”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霸道,语气像是天经地义,他看着她,就如看着一个堕落的笑话:“你不会喜欢上他的,对吧?”
阿寄双手捂住了嘴震惊地看着他,而后仓皇地、用力地摇头。
柳岑的眼神幻了几幻,最终他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你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话音落下,他举足离去。她惶惑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而后回转身来,便看见顾拾站在门里,手底一只描金的提灯,正在微风下轻轻地旋转着。
灯火映着他苍白如鬼的脸容,映着他冰凉如水的眼眸,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只在单薄中衣外披了一件长袍,秋风吹过的时候,仿佛能刮散他的骨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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