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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了眼,全身都在发颤,却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泄漏出丝毫软弱的情绪。
柳斜桥终于还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齐整地下床来,又将外袍披好。他没有拿回自己的匕首,只是站在床前,仿佛有些悲哀似地凝望她,却说不出更多的话,只低低地唤了一声:“……阿敛。”
刺探被消解,迷局被冲乱,痛苦的来由变成了没有来由,温柔的眷恋变成了无辜的背叛。一年的夫妻,到得此处,终于也该是个尽头了吧?
她突然一手扶住床栏,咳出了一口鲜血!
她的半个身子往侧旁倒下,重重的咳嗽摧裂了她胸前包扎起来的伤口,血色刹那透过纱布浸没了月白的里衣。他眸中光芒微动,仿佛想上前搀扶,却听见鸿宾在外边急切地问:“殿下您怎么了?”
“快进来。”他沉下声音。
鸿宾赶忙过来,见状大惊,点起灯来给徐敛眉止血、上药、重新包扎,在这期间,柳斜桥便坐在灯烛旁,沉默地看着。
待鸿宾终于忙完,徐敛眉半坐在床头歇息,房中的三个人,一时陷于诡异的沉默。终而鸿宾走过来,朝柳斜桥行了个礼,“柳先生,您知道……殿下若再这样咳一回血,孩子便保不住了。”
他心神一凛,“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话里有些仿似走投无路的悲哀。
鸿宾离去,徐敛眉自床帘里伸出一截玉白的手腕,轻轻将帘钩挂了上去。那张苍白而无情的脸就这样显现出来,经了方才的一番惊险,她的唇角反而有了几分血色,冷亮的眸光仿佛能将他洞穿,却又那么平静,平静中渗透着悲凉。
“您既不肯杀我,便……便试着信我一回,好不好?”他低低地道,“让我好好照顾您,照顾孩子,您会知道——”
“照顾我、照顾孩子?”她重复一遍,轻蔑一笑,“你是我的谋士,柳先生。”
柳斜桥只觉这话里全是讽刺,但他承受住了,他说:“我不想做您的谋士。我愿意只做您的丈夫。”
她的笑影渐渐消散,“做什么不好,要做我的丈夫。”
他平静地凝视着她,“谁能抗拒重新活一次的诱惑呢,殿下?这诱惑却是您给我的。”
片时的沉默里,他又寥寥地笑了一下。“然则,我毕竟是个如此自私、懦弱、卑鄙、无能的男人。这样的我,却还想要好好去爱您,这让我自己有时候都感到可笑。”
她的身子慢慢倒回枕上去,闭了眼。
“明日,你随我去个地方。”她的声音低缓,却是不容置疑,“我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
“明日?”他道,“您的身子……”
“我不想听保重的话。”她道,“毫无用处。”
他抿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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