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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知道怎样在最恰当的时机一针见血地戳伤他。那个刺客眼中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和绝望还在他脑海中若隐若现,和他一样的身份,和他一样的身世……却比他勇敢无畏。
终而,他叹口气,还是先举了白旗。
他伸出手臂,以男人的力道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躺下来,将她揽进怀里,又给她掖好了被角。她想挣扎,可在他的怀抱里却全然使不出力气,便眼睁睁看着他将帘外的烛火吹熄了,寝房一时陷入温暖的黑暗。
“您昏睡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黑暗里,柳斜桥开口道,“我们……为什么必得要这个样子?我们可以好好儿过日子的,阿敛。这个孩子,他或许就是上天赐给我们……”
男人的声音响在她发顶,胸膛随着呼吸细微起伏,她都能感觉得到。像是某种来自黑甜梦乡的诱惑,拽着她的心往底下沉坠去。
“可是,”她道,“你瞒了我太多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夜里听来,很有几分诚恳的意思:“您想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他究竟是不是爱过她,是不是恨着她,是不是每一个他说的字、她都可以选择相信。
然而最后她问的却是——
“你到底是哪国人?”
黑暗宛如轻柔的绸缎,在肌肤间滑落下去,慢慢地折叠出错纵的褶皱。呼吸相闻的世界里,两颗心平和地跳动,却是在最后一点侥幸的余温里,等待着那一声终将到来的宣判。
执着的人,总想求一个清醒的回答,宁愿遍体鳞伤,也不肯接受暧昧的和解。
她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但她没有睡着,渐渐地她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便看见他的面色在平静里隐忍着悲哀。
“我是南吴人。”
他说。
第33章
第33章——向谁明
(一)
说出这句话以后,房中有那么片刻,陷于尴尬的静默。
仿佛是费尽浑身解数去排一场戏,结果尚未来得及登场就被人拆了台,一个人孤零零地,还在想念戏里该有的样子。柳斜桥不想去看她冷漠的表情,不想听她嘲笑的话语,他无声地放开了她,黑暗里正要坐起身来,却被她用力抓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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