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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仍旧抱着自己。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又正好这么安静,她也便不想出声提醒。他却开了口:“范国全境戒严,繇都里进驻兵马,你还要往东走么?”
往西不出二十里,便是徐国的盟国西凉;而往东漫漫百里,都是范国地界。
她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顺势脱离了他的怀抱,“这山谷下是什么?”她伸足踩灭那火堆。
“不知道。”他回答,“但看来没有道路。”
“没有道路就没有居人。”她说。
他微微侧了头看向她,“您想从此处去?您确定不会被追踪过来?”
那目光清浅,褐色的瞳仁里泛着专注的光。她笑了笑,“试试看吧。”
他一怔。这却是他说过的话。在献计杀齐王之时,她曾问他:“柳先生,你确定这会激怒齐国?”
他当时便道:“试试看吧。”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来,语气是如此地不同。他是强撑起来的勇气,因为想要显得胸有成竹而故作谦卑;她却是毫不在意的淡漠,因为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化险为夷所以举重若轻。他看着她往前走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些嫉妒她的从容。
她好像从不相信,这世上当真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
***
这座山谷仿佛是被大雪封印了。
一路走去,地势始终往下,雪也愈积愈厚。每一迈步,直没至膝。她走得越来越慢,背上的鞭伤好像千钧重物,压得她双腿发软,膝盖以下的骨骼仿佛都随自己的脚步发出了嘎吱的酸响。男人忽然走到了她的前面,道:“我背您吧。”
她颇有些惊讶,惊讶心情的底层还有些什么,她不愿去想。而柳斜桥已半蹲下身来,雪光之中,他的脊背显得宽阔结实,好像确是值得托付的一样。
她将双手缓慢地攀上了他的颈项,却是试探一般不敢用力。他双手往后托住她双腿,道声:“稳住了!”便出其不意地站了起来。
她吃了一惊,一下子搂紧了他,片刻之后才轻轻笑了一下,“瞧不出来,你真有力气。”
他淡淡道:“您太瘦了。”
不管他语气中多么冷淡,她总觉得此刻的他有些不太一样,好像格外地易于亲近。她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可不瘦。那时候有别国的小哥哥要跟我玩,他一把还抱不起我,被他父君笑话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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