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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琅却并不看她一眼,自往榻上一靠,斜翘着修长的腿,低了头,神色阴晴不定,话音冷酷得扎人:“我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将她交我处置。我想着羽林营中都是大男人,在那边罚宫女颇不是道理,还是得着落到内侍省这边来。麻烦几位公公了。”

袁贤心头微微冷笑,谁不明白你这是踢皮球的主意呢!将来圣人问起,只推说是内侍省里罚的,你羽林营也就清清白白了。只是——袁贤又望了那女人一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女人,难道不正是曾经殿下特地交代照应过的那个?

他还特意为她在掖庭种了一院子的夹竹桃呢!怎么如今殿下却要打她了呢?

看来……玩腻了也就如此了吧。

这样一想,袁贤便放松了许多,想着天家的人,玩腻了的女人还能发配什么好处去?这一顿鞭子,倒也不必费心拿捏了。

于是,他便朝段云琅拱手笑道:“殿下说哪里话来,这点活计,内侍省还是干得的。只是要请殿下回避一二,这笞刑可不好看。”

段云琅眉心重重一跳,牙关落下,险些咬出血来。他将手扶着案几站了起来,对袁贤淡淡一笑:“是小王疏忽了,小王这便去外头候着。”

段云琅迈步出去,殷染才终于敢稍稍地抬起眼来。

便瞧见门外晚霞的光笼在他的背影,踯躅似虚幻,转眼大门合上,那霞光便消匿了。

***

狭窄阴暗的小小刑房中,袁贤找来了两名壮硕的老宫女,架着殷染让她趴在长案上,一人拿一条长鞭,分站殷染两侧。

“打吧,十五下。”袁贤坐在一旁,懒懒地道。

那两个老妇听了这话,便知这十五下是可轻可重,上头并不在意殷染的死活。对望一眼,便落了鞭——

“啪——!”

殷染闭了眼。

她还是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

这第一鞭下来,她已觉腰下臀上皮开肉绽的痛。两个老妇都是有经验的,一鞭鞭打得虽然重,却连衣衫都没有破,只是渐渐地有血迹自内里渗出来,无声无息地蔓延。殷染原以为自己能忍住这痛,可是不能,她只觉每一鞭都能把自己的魂魄打散了、砸碎了,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原就被那马蹄踩死,也好过此刻不死不活地吊着……

方到第五下时,她已忍不住痛得腿脚抽搐,睁大了一双茫然的眼,眼前却只有黝黑的墙壁,渗着秋末的水汽,缝隙之间凝着不知名的东西,许是经年的污秽。也不知有多少忠直大臣被宦官害死,不知有多少又是在内侍省受的刑讯?

袁贤慢慢地踱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你啊你,怎么冲撞了圣驾,殿下都不帮你说几句话的?”

殷染闭着眼不答,汗水自额间涔涔而下,将发丝湿润作一绺一绺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突然一下重笞,竟逼得她咬紧的嘴唇里发出了重重一声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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