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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进门后,南笳没有看见许助,迎接她的是庄园的女用人,英文很蹩脚,她半天没听明白。

好在下楼来的家庭医生会讲简单的中文,告诉南笳说,许助锁骨骨折,还在卧床;周濂月刚刚做完理疗,应当在自己房间里。

问明白周濂月的房间所在之后,南笳就直接上来了。

此刻,南笳手掌无意识地按在窗台上,看向周濂月,“……昨晚给你打过电话,你电话关机了。”

周濂月说:“睡得很早。医生给了安眠药和镇痛剂。”

“所以……”南笳伸手碰了碰自己脖子。

“颈椎轻微骨裂。”

南笳打量周濂月片刻,她能觉察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许的不耐烦。

可能她贸然过来,确实唐突了,便说:“你不方便的话,我一会儿就走……”

周濂月烦躁地放弃了跟最后一颗扣子较劲,朝着南笳走了过去。

他停在她面前,单手抄袋,垂眼看她,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热气,混杂清冽的香味,使他不由自主地屏了一下呼吸,“……我知道你在巴黎,没联系你。我没想到周浠会找你。”

南笳微微抿住唇。

周濂月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没能克制住的情绪,“……你不明白吗?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

南笳怔了一下。

自踏入这房间的一瞬间起,就有一种不由自己左右的奇怪情绪,微微的失控感。

周濂月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那衬衫不像平日整齐地扎在皮带里。他脸色苍白,细边镜框后的眼窝微微下陷,整个人显得消瘦极了。或许因为不方便,下巴上冒出一些青色的胡渣,没有刮得很干净。

相较于她熟悉的那个永远冷静、永远运筹帷幄的周濂月,眼前的人确实显得几分狼狈。

好像,她的突然出现,让他变得更加狼狈。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濂月。

南笳轻声说:“……周浠很担心你。”

周濂月迅速问:“那你呢?”

南笳张了一下唇,但没有出声。

周濂月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感觉很难形容。

在湖上听见枪声的那一刻,那天早上去往机场的路上,大卡车逆向驶来的那一刻,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看着南笳的脸,却有一种很清晰的痛楚。

“南笳。”

南笳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濂月沉声说:“我‘离婚’了。”

南笳心中有轻微轰然之声,她默了一霎才说:“你受伤就是因为……”

“算是。”

“算是?”

周濂月没有回答她的话。

两人都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南笳往窗外看,湖边的密林边缘,忽然出现了四个人,像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都穿着便于在室外活动的防风衣和长靴。两个孩子手里,拿着铲子和银灰色的桶,像是从林中挖了野菜回来。

周濂月退后一步,背靠着窗台,垂眼,再度凝视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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