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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盛利握着笔,看着地上的纸,迟迟不动。
定下这门亲事,图的是李家的富贵,但也不是全无代价,代价就是断了安国府这条后路,这是他权衡再三的抉择,安国公是三代老臣,虽则告病在家多年,不问朝政,但威望仍在,权势不减。
原本他以为攀上了安国府,能飞黄腾达,可安国公看不上他,即使把女儿嫁了过来,仍是防着他,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仍就是这般景象,什么也没捞着。
安国府如他而言,如同鸡肋,而李家则如肥肉,舍鸡肋,求肥肉,世人都会这么抉择。
现如今已经舍了鸡肋,再写上一封退婚书,肥肉也飞了,两下落空。
沈盛利大略是从废弃的鸡肋身上找回了勇气,十年来第一次顶撞了安国公:“婚姻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用小婿多说,小婿没有亏待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安国公冷笑,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若是依着父母之命,你娶得了青青?”
青青是安国公小女儿的闺名,当初嫁他时,安国公夫妇坚决不同意,是顾青青自己在家里抗争,拼死也要嫁给他,才成全了这门婚事。
他们这门亲事,跟父母之命沾不上半点关系,沈盛利未料安国公会提起这一茬,一下子被噎得不知如何开口,握着笔在那呆立着。
安国公拐杖杵到了地上的白纸上:“写吧。”
地上的纸被安国公杵了一个圆形的小印子,沈盛利迟迟不肯下笔。
“去帮帮沈老爷。”安国公一挥手,两侧的壮丁跨步上前,踢向他的腿弯,一人按着他的头,一人按着他的手,令他跪趴在地上不能起来,手里的毛笔不受控制地在纸上画了一道。
安国公皱眉:“换张纸来。”
沈盛利被两名壮丁压着不能动弹,除了这两个,屋里屋外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余壮丁,他这才明白了,今天安国公不是来接人的,也不是来讲理的。
带着这么多壮丁,打着来接人的口号,却直奔他的书房,翻出来那张合婚书,逼着他退婚。
这阵势,今日退婚书他若是不写,只怕连书房都出不去。
沈盛利心里千百个不愿意,手下笔却还是听话地,在新换的崭新的纸上,写下了“退婚书”三个字。
……
安国公走后,周氏进来看到沈盛利跪趴在地上,慌忙上前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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