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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修紧攥了攥披风后,终将手心松开,咬着微微泛白的唇低头下了马车。

“你快些随我来,主子爷等着呢。”

鲁泽见她在后头走的略慢,就回头催促着。

她应声,兀自平复些胶着的情绪后,就紧了步子跟上。

带她到了正屋前停下,他隔着帘栊朝内禀道:“主子爷,人带来了。”

话刚落一会,就听里面人传声:“让她进来。”

鲁泽遂对她打了个眼色,而后亲自替她打了帘栊。

时文修看向帘栊打起那刹自屋内透出来的水汽,不自觉绞紧双手,双腿僵住了好一会,方强逼自己抬起步入屋内。

见她乖乖进去,鲁泽这才安心的松了紧绷的神经,轻轻放下了帘栊,隔绝了里面的昏黄的画烛光晕与氤氲水汽。

刚那一瞬见她僵着不动,他都差点以为她要抗命不遵了。好在她亦识趣,没闹什么幺蛾子来扫主子爷的兴。

香炉里燃着檀木香片,淡淡的香气沿着镂空袅袅上升,散发在空气中,留下满室的清香。

房间里被一道湘色的细纱隔开的外间处,放置着蒸腾热气的浴桶。浴桶中花瓣漂浮水面,上空水汽弥漫,周围小架子上则搁置着香胰、澡豆、巾帕、竹盐等洗漱用物。

隔着细纱朝床榻的方向看去,就能看到穿着月白绸衣叉腿坐着那人。大概是草原寒风凛冽,数月的风餐露宿与战场拼杀,使得他面上染了几分风霜,愈发显得凌厉。还有那双黑漆漆的双目,不经意转向她时,那平静中却似挟着择人欲噬般意味,让她无端的心惊肉跳。

数月未见,他带给她的感觉愈发威厉慑人,让她愈发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绕了湘色细纱,她低眸走上前去,向他行礼问好。

“起罢。”

他的目光在她乱蓬蓬的头发上、染了灰尘血迹的脸上衣服上打量一圈,又落上她消瘦了些的面上,“最近都没回来就寝?”

时文修细声解释:“开战那会天还冷着,军需官急召人手去缝制袄子手套,我既能帮上忙自也要搭把手的。后来见府衙军营来回奔波太麻烦,索性就在军营临时搭了个帐篷,省了来回奔波的时间,也能多给前线士兵缝一双手套。”

禹王的目光始终牢牢盯在她的面上,很容易就发现,此番话皆是属实,并无任何撒谎的痕迹。

“脸上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的低眸往身上看看,见到了血迹斑斑的衣服,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难受的事,面上浮现出黯然模样,过了会方解释了下:“是……伤兵的。大军回营后,我也帮忙去抬运了伤兵,身上难免就蹭了些血污。”

看着她眼底的疲惫与浑身的血污,再看着她绞着双手站那,低落的细声说着话,怕任哪个男子面对这般赤子之心的女子,都很难不生出些怜惜之情。

只可叹,她当不得受他的任何怜爱。

他眸光里的些许波动只一瞬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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