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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裴西洲中弹,动脉血流不止,他身负重伤,却还在追击最后一名逃犯。
他曾经亲口告诉她他是无神论者,可是血染红的警官证里,却放着当初她去山上寺庙求的平安符,紧紧贴着他的证件照。
画面一转,他又出现在家里。
坐在沙发,姿势闲散,身上浅蓝色衬衫质地柔软,手里是一本军事杂志。
而她睁眼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梦。
时间还停留在她十八岁的夏天,他侧头问她,哥哥想要出去玩,你有没有推荐。
她什么都顾不上,哭着扑进他怀里,“我不应该喝酒,我应该和你好好告别……”
而他温温柔柔回抱她,像最后一次见面那样,修长手指轻轻拧住她鼻尖,笑着叫她,“小哭包。”
南风睁眼,猛地坐起身,脸颊满是泪痕。
床边电子时钟显示:六月二日,凌晨三点。
耳边人声怒号不绝于耳,鲜血远比夜色更加浓稠。
裴西洲手臂已经开始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发麻,他攥了攥拳,子弹咔嚓干净利落上膛。
他枪法一直很准,即使放到专业狙击手队伍里也能拔得头筹。
他深吸口气最后一次瞄准射击,枪声震耳欲聋。
三百一十六个日日夜夜以此为终,时间就此凝固。一队警车风驰电掣冲出夜幕,红蓝光芒刺破丛林,耳边警笛呼啸,刹那间所有喧嚣褪去,天光大亮。
这是他二十六岁的第一天。
裴西洲清俊侧脸尽是血迹,剑眉乌黑清晰,肤色显出惊心动魄的冷白,眸光依旧雪亮。
垂在身侧的手臂血流不止,中弹位置大概是动脉,隔着深黑颜色的作训服,看不到伤口,看不清深浅,却能知道那里大概有一颗子弹。
大脑开始混沌,眼前开始一帧一帧播放旧时电影,死在他面前的师傅、并肩作战的战友,枪林弹雨鲜血淋漓,皆是触目惊心的红。
枪声人声悲痛怒号混杂一起,头疼欲裂。
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像一束干净明朗的光。
“希望你和哥哥,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死这个字呀!”
皎洁月光里,小姑娘刚刚哭过,眼圈儿通红,绷着一张小娃娃脸严肃得要命。
她伸手捏住他的脸,软软糯糯的语调,从来都没什么脾气的人,却一定要他“呸呸呸”。
她有好好长大吗。
他还能见到她吗。
她那么爱哭,如果等到他魂归故里,有没有人帮她擦眼泪。
裴西洲闭上眼睛,眼前幻影化作天上星辰。
还没舍得吻过她。
死掉太亏。
作者有话要说:砚哥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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