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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连母在准备晚上去摆摊的工具,正准备出门时,连枝从屋里出来,说要和她一起去。
虽然青城的冬天不比北方冷,但迎面吹着寒冷的风,连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这样的天气,哪里有人愿意出门买吃的。
冬天的生意确实不好做,一过了八点人就更少了。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两三个小推车还在坚持。没顾客的时候,老板都会坐在火炉边烤烤腿,再刷刷小视频。
连枝坐在一边,她今天过来,旁边的熟人都会问她妈妈一句,“哟,女儿来帮你一起卖饼啊,真孝顺哦!”
连母呵呵笑。
熟人问起连枝现在的工作,连母说还在念书,那人一听,“多大了还在念书,小姑娘谈恋爱了吗?要不要给你介绍哇?”
连母就说不用,孩子现在要好好学习。
熟人又问在什么学校。
连母嘴角快裂到苹果肌,回复熟人后,对方一脸震惊,“你女儿真厉害,不像我们家那……”
寒暄到了尽头,街道又安静了下去。
连枝低头玩手机,连母把凳子搬到她身边。自从昨天那事发生之后,连枝就没主动跟连母说过一句话。
而对方也没问她昨晚去了哪里,也没指责她不接电话。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这是连母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小推车前的瓷盆里烧着柴火,火苗燃得旺,光映照在脸上。
“你舅舅比我小八岁,是你外公唯一的儿子,所以全家人都很宝贵他。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外公外婆忙,没时间照顾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来带。他们常说,你是姐姐,你应该多让着他一点,多帮着他一点,慢慢地,照顾他就变成了我的责任,也成了习惯。”
连枝还是没说话。
连母继续说:“当年你爸爸出事,我一个懦弱女人家根本说不上话。那时候要不是你舅舅带人过来,那件事根本不能了结。昨天他被一群大汉押着,叫得那么惨,你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不救啊。”
人有时候真的太复杂了。
连枝想起小时候,有记忆以来吃到的第一朵棉花糖是舅舅买给她的;半夜生病而爸爸不在家时,是舅舅冒着雨骑自行车送她去诊所;哦,还有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洋娃娃,好像也是舅舅打牌赢了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有时候连枝都会怀疑,当初那个舅舅和现在这个舅舅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陌生,变得无耻,变得嗜赌如命不可理喻?
“可是你这样明明就是在纵容他。”连枝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那火苗,“现在是法治社会,要债的要是把他弄坏了,更没法要到钱了。可你帮他还了钱,他能长什么记性?下次他还是会去赌,甚至赌的时候还会想,反正还有一个帮我兜底的姐。”
这话直捅心窝窝,连母半晌没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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