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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寨子里的兄弟一批批地离开,具体去了哪里,周谡没提,周窈也不多问,但内心是有掂量的。

男人到现在也没完全恢复记忆,只零散记起一些,有一次夜里,周窈睡得迷迷糊糊,听得男人在耳边道。

“我不是先帝的儿子。”

先帝?哪个先帝?他自己不就是先帝?

周窈后来再想问,但见男人毫无异色,好似那夜真是她的一个离奇梦境,就没办法开这口了。

毕竟,男人体内的蛊毒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彻底清除,若有什么后遗症,也不好说。

这一年,南凌夜也被怀谦扣在了幽州不能离开,尽管南越王上表朝廷,要求怀谦立刻释放儿子,但怀谦以南凌夜无诏在大雍境内肆意行走,恐有阴谋为由,堂而皇之将人押着,任南越王如何气急,都不松口。

为此,朝廷还特地派官员前来幽州,试图劝怀谦随便找个由头放南凌夜回南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怀谦就似紧绷的蚌愣是不松口,官员亦是被气得不行,抛下一句怀大人好自为之就连夜赶回京,上奏朝廷。

再后来,朝廷便再也没派人来。

这期间,又出了桩喜事,梁文旭被调回京任督察御史,同年八月,其子梁瞻与南越玉家之女玉想容在京中大婚。

翌日,听闻久病不见客的太后将新婚小夫妻宣进宫,聊了许久,赏了不少。

因着梁文远之死,梁实失踪而元气大伤的梁家一改颓势,有了东山再起的势头。

而久寻不到,在梁家人眼里大抵也已身逝的梁实,此刻正坐在哀崂山的断崖前,单手提着一壶酒,往嘴里猛灌,另一只袖管空荡荡,任由山风吹得簌簌作响。

常顺寻过来,见人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往他背后踢了一脚。

“寨中兄弟花大力气把你救活,不是看你这副鬼样子,酒钱凑够了没,光吃不给钱,找揍是吧。”

常顺刀子嘴,骂得厉害,脚上也没用多大的力。

梁实断了一臂,武功尽废,废人一个,早已是万念俱灰,任由常顺如何打骂,不欲理会。

“我说,二当家要见你,你听到没?”

周窈把昏死的梁实拉回来后,周家人就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过,是以梁实一直以为是常顺救了自己,并不知他口中经常提到的比神仙还了得的二当家是谁。

“不见。”梁实处于自闭阶段,现在唯一有交道的,也只有常顺。

周谡回了趟寨子,丢了把新做的木剑让儿子出去耍,人站在窗前看着儿子在院里耍剑,一边分神听常顺发牢骚。

“这人就是榆木疙瘩,不就是死了爹,寨里几个兄弟没死爹死娘死媳妇死儿子的,不都熬过来了,不说别的,就说二当家你---”

后头的话在周谡一记冰碴子般凉飕飕的目光扫视下强行吞回了肚子里。

“是死是活,随他,以后别管了。”

一个男人,颓丧了一年,还不能振作起来,也别指望他能东山再起,成多大的事。

回到幽州,周谡单手托起儿子,任他在肩上翻来翻去,看着一旁产针引线,为他做衣裳的小妇,心里头有多暖,自不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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