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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坐在马车上,看着帘子缓缓落下,男人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庞消失在了她面前,只留那一只捉着帘子一角的大手犹在细心地绑紧系绳, 不漏一丝冷风进来。
以及那声飘荡在寒风中经久不散的--
“等我。”
不爱哭的周窈眼圈又要红了。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离别时搞这些煽情的言行, 就是要让她记住他,还装什么豁达, 说什么不愿意也可不等的鬼话。
他是督军的皇帝, 又不是冲在最前头的先锋队,只要他自己不要头脑发昏,总能回来的,就怕......
说不上是何心情,也不知车马行进了多久,周窈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即便是森冷的寒冬,这时候出行的人也不少,满载的家当,匆匆的神色,或许称为逃难更合适。
隔着帘子,周窈轻唤了一声前头领路的游起:“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游起不必细问,也能猜到:“应是越过中原,横跨南北,往东行。”
从古至今皆如此,哪里太平就往哪里迁移,树挪死人挪活,然而家国天下,若国没了,天下乱了,太平也只是暂时的,净土,终将不复存在。
苟利国家生死以,道理谁都懂,做到的又有几人,便是上阵杀敌的兵将,又有多少自愿,而非征召亦或养家的缘故。
这些事儿,不能细想,想多了,惆怅的只能是自己。
周窈归心似箭,行至汴州后,更要游起加快路程,不必顾虑她,她身子不差,一夜不休息是受得住的,只要能快些到家,快些看到家人。
就这么紧赶慢赶,终于在下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周窈回到了清河县,车马行至家门口,飘扬的雪花纷纷洒洒落了下来,为此时的团聚添加了一种别样的气氛。
丁叔正在门前清扫路面,瞧见一行人高头大马地骑行而来,威风十足,也气势汹汹,先是吓了一跳,正要奔回去把院门带上,就听得身后一声唤。
“丁叔,别慌,是我。”
回过头,就见周窈掀开了车帘,朝他盈盈一笑,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是周身的光华和气度仿佛更盛。
进了趟京,人也愈发贵气了。
丁叔口不能言,两只手不停比划,冲着里头嗯嗯直唤,丁婶听见了,抱着小馒头往外走。
“行了行了,别哼了,又吐不出字,就少费些力气罢。”
丁婶走到了门前,一眼望过去,瞧见一身青蓝袄子,灼灼其华的女子,脚步立马就顿住了。
周窈看见穿着红袄子,圆滚滚像是年画娃娃的儿子,更是激动得难以言表,小跑着冲上前,伸手就要将比她离开时大了不少的胖娃娃抱过去。
谁料小馒头一点都不给亲娘面子,竟是扭过头,把丁婶紧紧抓住,嘴里不停地嗷嗷,像是在下命令,不准她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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