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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我没法评价。”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是心理还是生理,受到的伤害都是没有办法进行准确的量化的,而对他们施加这些伤害的人,又应该受到何种程度的惩罚,才是最合适、最恰当、最能够体现正义的,这同样也是个说不清楚的问题。
又或者正义本身就说不清楚。它不是像人们通常想象的那样,是一把边缘锋利、干脆利落的刀,而更像是一汪水或一处水渍,总是模糊而隐约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亭暄干脆把话题换到另一面去,“怎么发现他们三个是那样的人?”
“我之前因为没有地方住,所以在那一带徘徊了很久,新河八坊是个拆迁区,很多空着的房子,只要平常小心一点儿,绕开其他来暂住的人,晚上胆子再大一点儿,那里还算是个比较不错的落脚点。大约前后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和他们见过三次,当然,每一次我都有好好的躲着,确保他们看不见我,直到他们走过去我才出来。直到有一次,我又遇见了他们,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昏睡着的女孩儿,其他两个男人走在她两边,三个人的神色都非常谨慎。你知道我是经历过什么的,所以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有比别人更加敏感的神经。我悄悄地跟了上去,就缀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进了那个房间,我等了一会儿,——大概有半个小时,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上去。我个子矮,正好可以蹲在窗户底下不被发现,然后,你猜我听见了什么?”
她的眼神如同夜里的海浪,温柔又潮湿,却隐藏着深邃的黑,没有一点光亮。
沈亭暄花了很大的力气,牙齿咬着口腔内壁的嫩肉,一直疼到被单下面的手都无意识的捏紧了,这才忍住没有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开。
她沉默地和白爽对视着。
“哭声,还有笑声。”白爽说,“哭声细小又微弱,而笑声却非常响亮,那里面的恶意根本不加遮掩,从每条声纹里争先恐后地溢出来,一接触到空气,就瞬间变成一张巨大的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下子就捕获了我。我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那一刻,又恍然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地逃走过,我又回到地狱了。”
“……你怎么做到的?”隔了一会儿,沈亭暄问。
白爽笑了笑,从椅子上跳下来,又走到梳妆台前把方才放在那里的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忽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想知道我从那个别墅逃出来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沈亭暄没作声。
她和肃海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认为痛苦的过往并不是当下可以为所欲为的理由,过去的诸多不幸固然值得同情,但是不代表如今就可以把同样甚至更甚的不幸施加给别人。
她之前在白爽的回忆里浮沉,发自内心地感慨,却也一刻没有忘记,眼前这个时而痛苦万分,时而言笑晏晏,时而迷茫无助,又时而成算在胸的小女孩,她的身上牵扯了十几条人命,她从头上的发卡到鞋底的花纹,每一处都在往外渗着淋淋的血。
白爽对她的沉默置若罔闻,放下杯子,转而坐到了梳妆台前,从边上的抽纸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蒙着薄灰的镜子擦干净了,自顾自地说下去。
“逃出来以后,不论是精神还是心理,我都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是我知道,绝对不能再回福利院了,那两个魔鬼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去那儿找我。我没有什么目的地,就想着朝相反的方向跑,跑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然后,身体终于比精神更早地撑不住了,我眼前一黑,就不知道倒在哪里。
“等到我醒来,躺在一张硬板床上,浑身都没有力气,一开始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在说话。他们说的都是方言,声音压得又低,我听不太懂,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了个大概,他们竟然是在讨价还价,——我被拐卖了。
“是不是很可笑?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个世界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受尽折磨,我晕倒在一个客运站的附近,那儿的人流量极大,原本有那么多种可能性,但把我扶起来的偏偏就是个人贩子。他看我长得不错,身上又有伤,以为我是被家长教训以后离家出走的小孩,正是他们最喜欢下手的目标,所以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我带走了。我醒来的时候,他正在跟买家交接,一对老夫妻花了三万块钱,把我买来给他们十几岁的傻儿子做童养媳。
“我那个时候刚从地狱里逃出来,恨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但偏偏身体虚弱,连站起来都头晕,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再加上当时我被卖到的那个村子相当偏远,一户和一户都隔着半座山,找人求助也不可能,我只好忍着。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像我这样被买回来的人吗?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不给我吃饱饭,每天只给我吃一个包子,这样时间长了,对饥饿的恐惧越来越深,就把脾气都磨掉了,就不会再想着跑了。
“我说过我很聪明的,所以很快就领悟到了他们的意思,所以开始有意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数着天数,从哭闹到乖巧,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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