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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很深了。
虽然疗养院的周围寸草不生,但是院内的后花园还是种了许多类型的花草植物,只是眼下天气转凉,园中花草繁茂的景象已被百草枯萎所取代。
随着时间推移,地面逐渐涌现一层薄薄寒意。
一双纯黑小牛皮的男士德比鞋与比它小了约一半尺码的红色童鞋,踏着清冷月色,以相同频率走在荒无人烟的郊区花园。
长着洋娃娃一般精致面孔的女孩,小心翼翼扯住裙子,避免被那旁边的玫瑰尖刺勾坏——成熟后的花枝高度对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可能才到腰间位置,但却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那么高了。
这对举止优雅的父女在后花园走了约有一刻钟,寒气慢慢透过鞋子渗入脚底。秋褚易忽然停下,弯腰抱起女儿:“还好吗,楚楚?感觉冷不冷?”
秋楚楚缩在爸爸怀中晃了晃脑袋,软绵绵地说:“我不冷,爸爸。”
平时如麻雀般叽叽喳喳的秋楚楚,此时竟意外地消停,就像被黑魔法吸走了全部精力,那颗幼小心脏咚咚跳了两下,她眨着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仰头看向被雾气所笼罩的父亲。
“爸爸……”秋楚楚有些担心地问:“我们,真的能找到那枚胸针吗?”
回想起刚才他们进入那栋白色建筑,在走完不知道多少级的台阶之后,秋褚易带着她来到一扇全落地透明的玻璃门前,然后,他指着里面那位从书架后面走出来,意识混乱但体态高雅的老妇人说:“我们今天到这里是为了探望一位至亲。”
降临这世界差不多八个年头的秋楚楚,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居然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还有一位血浓于水的奶奶在世——这是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她唯一见过的其他亲人了。
那位端庄典雅的老妇人(秋楚楚还是不习惯叫她奶奶)住在一间很漂亮的玻璃房里,就像那种会飘雪花的水晶球。虽然只有七岁,但秋楚楚还是一眼看出老人脸上不自然的神态。
因为她实在太安静了,老妇人站着的样子像极了水晶球里不会动的芭蕾舞者。
并且当爸爸带她走进去时,这位老妇人也好像看不见他们,只注意到敞开的大门,她忽略身边两人径直向门外走去。
芭蕾舞者的发条终于上好,老妇人机械地走着,嘴里却念念有词:“胸针……阿建送我的胸针到哪里去了呢?一会儿,我还要戴它和阿建去看电影呢……”
秋楚楚顿时茫然愣在原地,还好很快有护士追上去,防止意外发生。
老妇人空洞无神的眼睛以及神经兮兮的模样,让孩子本能就萌生出一种恐惧。可是不知怎的,在听到爸爸说“这就是我的母亲”之后,秋楚楚内心突然被一股难言的酸楚完全占据。
看着老妇人与父亲七八分相像的面貌,不难想象,这位从未谋面过的奶奶年轻时又会是何等风采。
秋楚楚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奶奶变成如今模样:“爸爸,既然她是我的……奶奶,那为什么我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呢?”
秋褚易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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