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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一个灾区直播点,背后是灰败苍凉的夜色,硬朗的面容被灯光打上一层凝重模糊的色泽,每一处面部肌肉都带着微微的紧绷。
周霁佑怀里搂着抱枕,胳膊不自知地一点点收力,软软的枕头从中间凹陷下去,牢牢抵在胸口。
断壁残垣,瓦砾碎石,支离破碎的家庭,猝然流逝的生命。
她紧紧盯着那个人沉肃的面孔,他手里的话筒上印有cctv的标识,她隐隐察觉他握得很紧,他用肃穆却不失严谨的语调继续收尾:这里是中央台记者沈飞白为您在前方发来的报道
随即,画面一切,转到主播台。
所有声音仿佛都在一瞬间随之远去,周霁佑忽然意识有点恍惚,等到她回过神来,手机已经从茶几够到手上。
并且,号码也已经拨出去。
她愣了愣才慢慢将听筒放至耳边,嘟声持续很久,最后自动切断。
那一阵空洞消失的忙音陡然拉回她的全部神思,手机变成烫手的山芋,随手扔向一边,关掉电视,回房睡觉。
睡着没多久,客厅铃声大作,她躺在床上一下惊醒。
下床,趿拉上拖鞋,快步走出卧室,打开客厅吊灯。
手机屏幕闪着不容忽视的荧光,她尚未走近,声音陡然停歇。
她垂眼看着屏幕上小小的一行【未接来电(1)】,正要拾起点开,电话又来了。
淡漠地一阖眼,她摁了接听键:喂。听不出丝毫情绪的一声低音。
你找我?对方同样声音低沉,平淡无波。
周霁佑回想起自己之前拨电话的行为,喉咙一堵:哦,打错了。
他那边有沉重的机械噪音,声浪喧天,以至于当他沉默下来,她连他的呼吸都听不到。
这种感觉很要命,无法形容。总之,她不喜欢。
她带着烦躁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回电话前没想过我可能已经睡了么。
一秒,两秒,三秒他迟迟未语。
周霁佑几乎要立刻挂断。
抱歉。他出声,还是没有波澜的腔调。
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见!她咬牙,态度凶悍地摁掉通话。
再次回到床上,胸腔起伏不定。
气恼、忧虑、茫然种种情绪混杂交织。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只有他能随时搅得她心烦气躁,只有他。
她长而缓地尝试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静下心回想他们这些年究竟如何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想不通,怎样都想不通。
她甚至不敢问:沈飞白,你为什么不留美读mba,为什么忤逆沈老头报考播音主持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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