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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
一物如疾电般从她指尖激射而出,顷刻已到谢不臣面门。他微微侧首,抬手一接,修长的两指便已将此物夹在指间,转眸一看,竟是一枚血红的鬼头令。
他尚未琢磨此物来历,先前闯入战场打了极域一个措手不及的上百精锐鬼修见着令入他手,竟齐齐向他而来,拜倒在他身前:“我等奉见愁大尊令,听候差遣!”
谢不臣顿时微怔,看向这鬼头令来处。
见愁早已不在原地。
令出手时,她已仗剑深入敌阵之中,十步杀一人,如入无人境,竟是凭一己之力强行突进重围,向那黑暗深处、战局未知的八方城去!
她的灵识固然深厚,可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那黑暗深处的存在,更无法得知眼下傅朝生是何状况。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一缕微弱的心神联系——
鬼斧!
也不知秦广王到底是以何种方式祭炼,这八十余年间她与鬼斧之间的感知渐弱,昔日滴血认主的印记更层层消磨,以至于全无影踪。但在一路向八方城赶来的路途中,穷尽了心神灵识去感应,终究还是被她寻到了那样微弱的一丝!
即便似乎摇摇欲坠,她也当极力一试!
一线天剑过人倒,见愁根本记不住眼前晃过的是哪一张脸,又来自哪一鬼族,只呈一道直线杀了进去,如切瓜砍菜般,横无敌手!
几位阎君纵然想拦她,可眼前皆有对手,又怎脱得开身?
不多时,那恢弘磅礴的极域战阵,就已被见愁从中间撕扯成分裂的两半,突入到了尽头。
然而旁侧一道身影也从黑暗中显现,进入了见愁的视野,激得她头皮一炸,竟硬生生停了下来!
钟兰陵!
散发以发带相系,披衣赤足,抱琴而立,仿佛落拓于江湖的浪子,只用一种似亲切又似陌生的眼神在人群中向她望来,满面的惘然和恍惚。
身周的一切都在动,不管是脚下城池的废墟,还是旁边举起刀剑的鬼兵,或是这战场上乱串的术法与魂力……
唯有他是静止的。
仿佛不为这满世纷乱所动,又仿佛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带着一种自然至极的迷茫,向她一笑!
只这一笑,琴音乍起!
犹水流自高山而下,却不坠于平地,而飘洒于高空,风一吹化作云气渺渺……
是天然之音,亦是奇绝之音。
信手弹拨,指如修竹,行云流水已极。
见愁闻声时便心底一紧,竟觉骤痛,收势强转视线于周遭,便见在这不绝如缕的琴音之下,一道道身影由虚而实,重重叠叠地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一二三四,个十百千!
有着飘飘的衣袍,卓然的姿态,飞扬的神采!千修傲立!美好得像是人在夜深时才能想见的一场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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