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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赵义显心中隐藏多年的隐痛,蓦然被儿子戳穿,一时神色复杂,只面容扭曲地看着他,无非应答。
赵怀悯双手撑在膝上,慢慢站起来,视线也变得与赵义显齐平。
他的目光幽深,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心和不屑,轻声道:“我忘了,当年,阿父宁愿忍气吞声,任由祖母指责,也不敢做出半点逾矩的事。阿父唯一的反抗,兴许就是将被人留了谶言的八郎送到边塞去了吧。”
“你——你知道了?!”
最后那一句话,让赵义显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父既能查出我的秘密,我自然也能查出阿父的秘密。”赵怀悯转了个身,行到门边,一伸手将门打开。
上元夜的寒风猛然灌进来,激得人浑身一激灵。
赵义显身体虚弱,常年患咳疾,此刻猝不及防地吸进一口冷气,登时感到喉管一阵发痒,上气不接下气地咳起来。
赵怀悯站在门边,转头回望着他,半边脸映在凄冷的月光中,另外半边脸则被烛光照着,整个人显得割裂不已。
他扯出一缕扭曲的笑容,轻声道:“我不是阿父,不会这样优柔寡断,更不会心慈手软。”
……
宫门外,纵贯长安的朱雀大街上,高高低低的花灯将黑夜映照得宛如白昼。
月芙披着厚厚的氅衣,紧挨着赵恒,走在川流如织的人群里,抬头望着斑斓璀璨的街市,只觉目不暇接。
除夕那日就说好了,上元节要带她在城里看花灯,恰好宫宴也取消了,他们索性早早出门。
佳节的氛围浓厚,平日还有些内敛的男男女女都敞开了性子。往来之间,月芙已看见好几对或拉着衣袖,或挽着胳膊的眷侣。
月芙起初倒还矜持,只是紧挨着赵恒,在他伸手替自己挡去旁边经过的人潮时,在心里偷偷欢喜。过了片刻,她也慢慢大胆起来,先从氅衣的边缘悄悄伸出手,拉住赵恒衣袖的一角,见他没有拒绝,这才又大着胆子往上挪了挪,勾住他的一根小指。
赵恒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好似没有察觉她手上的小动作和时不时偷偷望过来的眼神,可被她触碰到的那只手却忽然挣了挣,从她的指间挣出来,又在她心中失落的时候,直接握住她。
月芙登时高兴极了,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映在璀璨灯火里,格外美丽。
外面的空气是寒冷的,他的掌心却是温热的,将她捂得一点凉意也感觉不到。
两人一道走了许久,才终于渐渐靠近朱雀大街的北端近开化坊的地方。
此处横亘着一道沟渠,上设石桥,供人通行。沟渠的两边,大大小小的商贩正吆喝着卖花灯。
赵恒一言不发地行到一盏高高悬着的花灯前,看了两眼,伸手取下,付过钱后递给月芙,引着她行到沟渠边,道:“听闻上元夜放灯许愿,这一年便会顺心顺意,阿芙,这盏灯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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