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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本该是一片黑暗,他却看到了几分刺目血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作痛,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被他死死咬住的黄毛疼到眼泪狂流,脚死命往他胸口踹。那是便于雪天出行的长靴,靴底沉重厚重,每一脚踹过来,他的喉口都会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几不可闻的闷哼。
一个念头忽地冒出来。
跟一只疯狗一样,咬住人不放。
太狼狈了,他想。
那人已经疼到面容扭曲,连声哀嚎。
谁都没能想到这残废一上来就盯上了他一个人,任凭别人怎样拳打脚踢都不松口,简直像个疯子。
“你们倒是把他从我身上拽开啊!”一种真的要被活生生扯掉一块肉的恐惧涌上来,那人忍不住痛呼着骂道:“一群废物,嘶——这家伙是狗吗?!”
“不就是不让他去典礼吗,一副疯了的模样,这残废前几年也没去过啊!”
他的脸被人揍了好几拳,头皮撕扯着疼痛,喉口一阵泛腥。
一道劲风从后方猛地袭来,岑寒下意识往旁边一偏。砖块在地面上碎成两截,那人看准时机,仓惶滚爬着逃开,靴底重重蹬了他好几下。犹不解气,想要再踹他一脚,却在看到他的表情时下意识地顿了顿。
岑寒急促地粗喘,头发凌乱,唇边淌着鲜血,眼底一片诡异的血红,带着终于无法掩饰的惊人恨意。
那模样阴冷又疯癫,像是要吃人的魔鬼。
下一秒,其他人一窝蜂涌上去。
有人翻身骑在他身上,有人冲上来揍他,有人将他的脸摁进泥里。他抱住头,上半身蜷缩在一起,嘴唇被自己咬得出血。
一人大声说:“把他的轮椅推走!让他等下一个人爬回家!”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脱口而出:“谁打老子?!”
“——靠,好痛!哪个傻逼手下没准头!”
“……等等,你们看、看那边——”
空气寂静了一瞬间。
岑寒挣扎着偏过脸,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他的耳朵像是被湿泞的潮水堵住,什么都听不清,眼前也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也不知道,那些方才还围着他的施暴者们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弹弓,露出了惊恐至极的神色。
路灯灯泡被打碎,这一小处角落刹那陷入昏暗里。
小小的钢珠掉落在地,骨碌碌滚落到岑寒的手指边。
气急败坏的怒骂与疼痛的叫声在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眼前的血色渐淡,他慢慢平息喘息。
纷杂慌乱的脚步声渐远。
怨恨如火山爆发骤然喷涌,又逐渐冷却,形成暗黑沉默的熔岩。
岑寒用手臂撑着,支起上半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起手,拭去唇角的血迹,无措地垂头,想要遮掩自己青紫狼狈的脸颊。
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
“……是你吗?”
视野一片漆黑,一股力道扶起他,让他在轮椅上重新坐下。
温凉的指尖抚上他的下颌,轻轻抬起他的脸。
——这么狼狈丑陋的模样,被它看到了。岑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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