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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埋着脸的关山月缓慢地抬起头,她额前发丝有些凌乱,头一回毫不遮掩地,将眼尾通红尽数显出,就这么看着周朝,轻声:
“周佞呢?”
周朝唇色苍白,他对上关山月的眼半晌,忽然抬手保住了自己的头,声色暗暗,他说:
“在看见那份文件之后,我哥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在第二天清晨——”
“他就坐早机,去了加州。”
第五十章 “她到死,都没想明白是为什……
精神病院。
顶层VIP病房的长廊中空荡荡,只关山月站在那扇窗前,她不知站了多久,静静地望向窗外,看着庭院中那一整地的落叶,仿佛随着冬天的到来失去了生机。
平静、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关山月终于收回视线,她转身,背脊挺得很直,只往角落处那间特殊监护病房里走去。
大门被推开,又极轻的关上。
冰床上的人手脚都被捆得严实,她穿着一身病服,衣服下却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轻飘飘的,眼睛紧紧闭着,如果不是床头的仪器还显示出心电图,关山月甚至以为,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片死寂。
关山月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到病床前,只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刺鼻异常、令人生涩,几乎要贯穿鼻腔自脑干,涤荡净一切污秽。
床上的明婷微微动了动,似乎知道有人来了。
可她却没有睁开眼睛,好像是已经没有力气睁开了一般,只是满脸都缠绕着死气,她开口,似乎是被碾过的沙哑,连唇瓣都干得起皮:
“……关山月,是你吗。”
关山月不语。
她从踏进精神病院大厅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在缄默中到达顶层,然后站立良久,才走进明婷的病房,像笼罩一层自凛冽寒冬中裹挟的冷雾。
“我知道是你。”明婷像是想笑,却连扯动面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了,连话语都全然没了往日的疯癫,“除了你,没人会再来这里。”
关山月仍是沉默,她只是静静地望了人许久,而后抬手,将自己的包放在了桌上,她敛好外套,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一坐:
“来看看你——到底死了没。”
床上的明婷笑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单薄的骨架笑得连胸腔都在振动:
“那我现在的样子,你满意了吗?”
关山月无波无澜,她只是平视着床上那几乎下一秒就会断气的明婷,连眉骨都抻得极平:
“还行,再接再厉。”
明婷面上撑出来的笑意瞬间收起,她顺着人声的方向偏头,连氧气罩都被扯得有点歪,明婷掀开眼皮,那双瞳孔里满满的都是讽意与恨:
“如果你是想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放心走了——”
“如你所愿,关山月,我活不了多久了。”
明婷说得很慢,每说几个字都得停下来喘口气,断断续续地,却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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