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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略带意外地看了一眼陆知序,慢慢笑了:“你能知道这一点,就比什么都强。”一面说,他一面又伸手,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工作牌来,递给她道:“对了,这周三咱么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这是我们班的记者证,你要是有空,就跑跑场子,替班里拍两张照片,写几篇报导,怎么样?”
浅蓝色的记者证制作粗糙,细看还透着点不被学校当一回事儿的敷衍,陆知序盯着拿牌子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手接了过来:“好。”
*
出了办公室后,陆知序贴壁站在教师办公室的拐角处,捏着手里的工作牌叹气。
枉她做了好几年的职业女性,自认自己是谈判的一把好手,却居然在一个高中班主任身上栽了跟头。
倘若真放在十年前,十七岁的陆知序必定是想也不想,就会回绝老曹。可二十七岁的的这一刻,她却只是盯着老曹指甲缝里的粉笔灰看了半天,到底还是把那个“不”字咽了回去。
心软就心软吧,校园记者再尴尬,也是故旧时光里的老故事了,没什么好值得成年人惆怅的。
陆知序既认真又苦恼地替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建设,好半天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将工作牌塞进口袋,慢慢踱步离开教学楼。
放学路上异常安静,她在教师办公室待了将近十分钟,全年级的学生都几乎走了个干净。
难得安闲,她长出一口气,趁着夜风微微仰头,露出了一个浅淡得近乎于无的笑容。
等她再低头时,校门口立着的那个身影便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眼里。
月与灯交接的光影下,校门边的那一点树影婆娑而又静谧,陆知序微一偏头,就瞧见了静静站在路灯下的,十七岁的晏行川。
她呼吸微微一错。
不远处,晏行川正抬目看向她,目光在灯下轻轻浅浅,透出一点近乎纵容的柔和。
陆知序说不好她在那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的感受,只有胸口轻微的震动被忽然放大,她在错愕中抬头,而后无端端生出一点,晏行川等了她很久很久的错觉。
半晌,她才调平呼吸,慢吞吞地走过去。
隔着灯影,晏行川朝她露出了一点稍纵即逝的笑意,而后伸手,将手里一直握着的一小杯热牛奶递给了她:“刚买的,你待会儿回家,喝了牛奶早点休息。”
牛奶的温度隔着纸杯传到人掌心,陆知序握着那个小小的纸杯,朝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回到小公寓以后,陆知序照例给自己放了一浴缸温水。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只要一遇上烦心事,她就会泡上半小时的热水澡,然后倒头睡觉,第二天再心无挂碍地回到人间。
然而今天,本该在浴缸里放空自己的陆知序却诡异的发起了呆,她盯着手边木质托盘上的小纸杯,兀自飘远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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