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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口边,竟然有银针扎喉之感,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已经早已在口舌上百无禁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是,对着魏钊这个人,对着看向她却毫无情绪的一双眼睛。
那种腌臜的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羞耻感这种东西,对殷茹来讲是奢侈的,奢侈到一旦从生命里冒出来,纯粹的情和爱也就一下子全部舒醒。
她想象着眼前这个年轻而高贵的男人会蹲下来,纡尊降贵地来抱抱她,心疼她荒唐又无助的一生,然后,她一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把这颗心也洗得干干净净,认真做一个善良高贵的女子,再也不去沾染一点点污秽,再也不回头看过去。
“跪好,别碰朕。否则,朕让你连说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殷茹垂下眼睛,眼眶中的泪夺眶而出。她声音凄惨嘶哑。
“我知道,我不如殷绣干净,从你见到我开始,我就已经是被你父皇糟蹋掉的女人,可是,魏钊啊……我殷茹这辈子虽然荒唐肮脏,但我只动过一次心,到现在为止,我也只动过一次心。从前,先帝玩弄我,冯皇后利用我,到后来,徐牧也糟蹋我,我利用我,只有你啊,只有你救了我……”
“太妃,说得大一点,救你,是朕为朕所爱,为贤臣之后!”
殷茹笑了笑,她跪直起来,渐渐与魏钊平目。
“没关系,您对我无情,我仍只对您钟情。”
说着,她将手抚上小腹,“官家,我留着这个孩子,守着太妃的身份留在宫中本就是为了您。”
星眸有光,面似满月。
殷茹交叠双手,弯腰匍匐,向为钊行了一个大礼。
“徐牧只知我爱慕宫中荣华,所以助我回宫。从前在宫外头,他也就喜欢我这副皮囊,当我是窑姐儿一般的寻欢取乐,没关系……”
她呛着笑了一声,眼泪把胭脂染开,艳丽的容颜如挂了雨的海棠花。
“没关系……我早就做不成干净的人了,这个孩子,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不是要污您‘不忠不孝’么,您不用等着殷绣松开,她那个人,从来就觉得,父母一死,她要护着我这个殷家的血脉,可是,她根本护不好,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懂我的心,也不懂我所想,她不知道,能为所爱之人付出,比什么都开心。”
说完,她抬起头来,“拿着我这个人,还有我腹中这个冤孽,去定徐牧‘奸污先帝嫔妃,□□后宫的’罪名。魏钊,我只求你一夜的温存,哪怕之后你要赐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她一面说,一面将手搭在魏钊的膝头。侧面将联脸颊贴上去。男人的温度和外面的寒雪好似隔空交融,殷茹浑身一个震颤。
“官家……”
话还未说完,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碎瓷之声。
魏钊抬起头,地上一阵滚烫的热气腾起,热气后掩映着葱绿色的襦裙,殷绣含泪站屏风旁边。
“绣儿……”
殷绣没有应他,蹲下身,快速地将地上碎瓷收敛好,“奴婢……再去换一碗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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